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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魏兰玉这次才终于不闪不避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又在马车旁等了一会，才看到纪云宛走出来，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有眼眶仍旧微微泛着红。

或许是被勾起了对家人的思念，返程时，纪云宛变得沉默了些许。

魏兰玉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象，提议道：“灵栖寺就在附近，不如我们顺路去一趟。”

她知道自己的任何安慰话语，对纪云宛来说都是徒劳。

而寺庙清幽安静，最是能涤荡人心。

看到纪云宛点了点头，魏兰玉又扬声唤外头骑马的江闲镜：“师父，我们去灵栖寺吧。”

那挺拔的身影稍稍顿了顿，然后沉声应道：“好。”

马车在灵栖寺门口停下，魏兰玉掀开车帘看到那熟悉的寺门时，目光不由得滞了一瞬。

江闲镜已经翻身下马，站在马车旁朝她伸出了手。

魏兰玉迟疑一瞬，最后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男人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掌心温暖干燥。

纪云宛随后从马车里出来，见二人等在原地，噗嗤一声笑道：“你们走你们的，我想自己逛逛。”

说完她还摆了摆手赶人。

魏兰玉这才被江闲镜牵着走进了灵栖寺。

恍若隔世。

的确是隔了一世。

从前，无论让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自己是和师父牵着手走进来的。

灵栖寺里还是老样子，只是身旁的江闲镜并未穿僧衣。

老方丈走出，看到二人也不惊讶，只是伸手递了几支香：“二位施主，去佛前上柱香吧。”

说完便敛目，施施然离开了。

二人走进佛堂，默契地没有讲话，将香插进香炉中，然后齐齐站在佛前，双手合十。

魏兰玉是真心实意感谢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怜悯，但天地终究是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转头看江闲镜，男人的脸在烟雾飘渺中不甚清晰，但他下一瞬却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那双黑眸亮若星辰。

魏兰玉tຊ一时都忘了移开目光。

然后江闲镜就勾唇笑了起来，他伸手去牵魏兰玉的手，嗓音清润：“走吧。”

这目光看得她不自觉红了耳根，强装着镇定往外走，跨过门槛那一瞬，魏兰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抄经桌。

身旁的男人十分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

他也顺着魏兰玉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一滞，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江闲镜试探着开口：“那串沉香念珠，后来我又重新做了一串。”

魏兰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一世并没有出现过沉香念珠的事情。

可江闲镜却知道，这只能说明，他也经历过那一切！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这下轮到江闲镜感到讶异，但他随即便反应过来：“我就知道那是你，小黑猫。”

魏兰玉整个脑子乱糟糟的，她想问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闲镜的嗓音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自以为那么做是为你好，但是却没想过，那些究竟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第43章

魏兰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江闲镜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潮湿。

魏兰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但她却恍惚意识到，横亘在自己和江闲镜心里的那最后一道沟壑，仿佛就在刚刚被填平了。

二人也能算得上是故地重游，在这灵栖寺里转了一圈。

转完后才听说纪云宛还在听方丈讲经。

小和尚为他们领路：“许是还要一阵子，二位施主可以先去禅房外坐坐。”

他多看了江闲镜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施主，小僧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魏兰玉和江闲镜对视一眼，男人开口道：“我曾来过这。”

小和尚挠了挠头恍然笑道：“或许那时我曾见过施主。”

在禅房外等了没多久，就有士兵匆匆前来：“禀将军，宫中传来消息，辽西最近不太平，圣上请将军进宫，商量平乱之事。”

江闲镜闻言，朝魏兰玉颔首：“那我先去一趟。”

魏兰玉点点头：“我回将军府等你。”

江闲镜刚离开，纪云宛就从禅房中走出，二人一同回了将军府。

……

直到夜幕降临，江闲镜才回来。

他看着魏兰玉，什么都还没说，后者就先开口道：“我愿意与师父一同出征。”

上一世，正是辽西一事，给了她上战场，继而在三年间，一刀一枪拼出功名，成为大宣首位女将军的机会。

江闲镜却似乎有所顾虑：“过去你是因我而上战场，这次我更希望你为自己活一次。”

魏兰玉眼神坚定：“师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闲镜没有再反对，沉默着答应了她。

上一世辽西一战，师徒俩配合极为默契，想来这一次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数。

纪云宛得知此时，也匆匆赶过来：“我也去。”

她看着二人：“纪家世代都是军医，我得将纪家的使命传承下去。”

这场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魏兰玉莞尔一笑。

江闲镜已经转身，沉声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翌日，大军整装待发。

因着是大宣少有的大仗，宣崇帝还亲自来了城楼相送。

他对将士们说了好一段鼓舞士气的话。

将士们齐声高喊着：“握紧长矛，挥舞刀剑！日月山河永在，大宣江山永在！”

这喊声像是要震破天际，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魏兰玉也不例外，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场景，她体内还是有热血在沸腾。

大部队已经朝着辽西出发，铁蹄声气势如虹。

尘土飞扬中，魏兰玉看到江闲镜的马匹在朝自己靠近。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千军万马中被握住，倍觉不妥，尝试着挣了挣。

可江闲镜使了力气，并不让魏兰玉轻易挣脱开。

她只得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这样不合适，万一被将士们看见了多不好。”

江闲镜神色却十分泰然自若，又拽着她的手，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轻声道：“得胜还朝后，我有话对你说。”

魏兰玉心头微动，上一世说完这句话，她回京时，得到的就是他出家的消息。

这一次总不该再如此。

第44章

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了辽西，即便是已经有了上一世的经验。

江闲镜和魏兰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像是第一次打这一仗一般，从头梳理布防图，丝毫不敢松懈地守着战局。

敌军是相邻的大国，兵强马壮，常常是打退后，很快就能重整旗鼓纠缠上来。

魏兰玉和江闲镜各自带队，这一回，仅仅用了两年，就将敌国的军队打得投了降。

军中的将士们，刚开始还对魏兰玉这个女将颇有微词，都是怀疑她绣花枕头、吃不得苦的。

可这两年下来，她和所有的将士们一样，同吃同训练，在战场上取了敌军好几个将领的首级。

于是那些议论声逐渐变小，将士们这才发现，原来女子在战场上也可以不输给男儿，一个个对魏兰玉心悦诚服。

江闲镜对这一切都并没有插手，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在魏兰玉获得成功时，适时地朝她投来欣赏的目光。

他尊重魏兰玉，也相信她的能力。

……

崇武军得胜还朝。

魏兰玉又重温了一番这灿烂的景象，她早已被宣崇帝下旨封为将军。

作为大宣第一位女将军，有不少女子都以她为榜样，纷纷朝她怀中投掷花束。

一时之间，她马上的花竟然都快赶上江闲镜那么多。

人群中传来男子的喊声：“魏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婚配否啊！？”

他这行为十分大胆，边喊还边朝魏兰玉这边扔花。

江闲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伸手将那飞过来的花挡下，沉声道：“开路！进宫！”

显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周围的百姓并不明白，这江大将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