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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死，他也甘愿痛，可他不能看不见她。

他是将要溺死的人，而她是他唯一想要抓住的稻草。

小陆紧抿着唇：“老板，整个公司都在等着您回去，公司不能没有您，况且……这个公司是您和孟小姐一起打拼下来的。”

江雎沉的心脏在听到林晞晞的名字的时候，狠狠地猛烈地一疼。

是啊，严氏集团是他们一起打拼下来的，尽管它姓严，可无疑也是林晞晞的心血。

他不该，也不能这样毁了他们的公司。

江雎沉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半天才缓过劲。

“我想吃……糖醋荷包蛋。”他失神地喃喃道。

小陆听得真切，他微微蹙眉，凑到他耳边：“老板，你想吃什么？”

“糖醋荷包蛋。”江雎沉又重复了一遍。

小陆却摇了摇头：“老板，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吃这个。您是饿了吗？我马上叫人送些粥过来。”

他说着就摸出了手机，要打电话。

但江雎沉的喉咙咽了咽：“她最拿手的，就是糖醋荷包蛋。”

这次小陆听明白了，他不是想吃糖醋荷包蛋，而是想林晞晞了。

他叹了口气：“老板……既然舍不得，当初您就不应该和孟小姐分开。”

迟樾的瞳孔有些涣散，他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为什么要和她分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周后，江雎沉独自出了院。

他离开医院，便去了北山陵园。

再次看见林晞晞墓碑上的照片，江雎沉想，或许孟沥川希望她一直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年龄，没有烦恼，不会被感情所困。

“谁让你来看她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蓦地响起。

江雎沉转头去看，是孟沥川。

他似乎变得有些沧桑了，神情不掩疲惫，发间竟都能看到白色的发丝，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这具身体。

江雎沉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很抱歉。”

孟沥川冷冷地瞥他一眼，片刻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妹妹的照片问：“江雎沉，你还记得当初你和我是怎么说的吗？”

江雎沉一怔，记忆回到好久好久的曾经。

他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那场地震之后，孟沥川将林晞晞记忆混乱的事情告诉江雎沉，想要商量个对策。

孟沥川原本的意思是，不把真相告诉林晞晞，还让她以为是江雎沉追了她那么多年，只要江雎沉再去告诉林晞晞，他已经不爱她了，这件事情就可以解决。

但是当时的江雎沉不同意，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异样的情绪名为不舍，还单纯地以为是不想失去林晞晞这个朋友。

于是他对孟沥川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和梓烟就结婚，只是不真正地领证。”

孟沥川自然不同意，在他看来，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当有一天真相败露的时候，林晞晞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最后，江雎沉说：“如果梓烟的病一直不好，我会把这场戏演到底，演到我们寿终正寝，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孟沥川不是因为江雎沉的这番话才同意的，而是因为他的妹妹林晞晞实在是执拗地爱着这个人。

然而这场梦才持续了三年。

“你食言了。”孟沥川淡淡地说。

江雎沉眼眶通红，语气却很平静：“所以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第二十四章 来不及

江雎沉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家里醉醺醺的醒来。

他过的暗无天日，家里的窗帘将外面遮的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黑天。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公司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

可是他的心口空落落的，好像风一吹里面就呼啸着凛冽的寒意，冻得他全身都是僵硬的。

江雎沉堕落了，并且完全是自甘堕落。

家里的啤酒又喝光了，他抓着外套晃着身子去便利店又买了不少。

就连便利店的小哥都认得他，记得他买酒的频率。

小哥秉着讨好顾客的习惯多问了一嘴：“哥，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大事吗？这么高兴，这么多人庆祝啊？”

闻言，江雎沉的眸色倏地一沉，紧接着抬眼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小哥被盯愣了，直到看见他走了才翻了个白眼。

坐在路边上，江雎沉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就往胃里倒，酒精再次浸透血液和骨髓。

他抬起头，对着天空冷笑了一下，这画面落在路人眼里活生生是个精神病。

但江雎沉根本不在意，一扬手，啤酒罐准确无误地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一个小男孩正巧路过看见这一幕，停下来发出了“哇”的一声。

他看着男孩，扯开嘴角笑笑：“厉害吧？想当年我可是把学校里所有球队都打通关了。”

“你好厉害。”小男孩还真的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句真诚的话倒是把江雎沉夸在原地怔了一瞬。

从前，有一个人也经常这么夸他。

“你好厉害，江雎沉。”

“不过我也很厉害的对不对，江雎沉？”

“默舟，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棒最优秀的人。”

“江雎沉，有我在，不管多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江雎沉坐在马路沿边，眼泪忽然就像决堤的河流一样止不住的掉落。

他双手捂住脸，身子颤抖着。

“我不厉害，我不会，我不是最棒最优秀的，我不可以啊……我真的不可以！”

梓烟，我一点都不优秀。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会做了，我是一个废人了。

你看，我不是你心目中那个最好的人了，现在的我哪里好？

江雎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是在意识朦胧的时候看见了焦黑的墙壁，知道自己是回到了家。

地上的啤酒罐越来越多，多的他站起来想去卫生间都无处下脚，有几次踩到了还险些摔倒。

他觉得自己有些臭，于是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然后坐在浴缸里听着哗哗的水声。

他醉得甚至忘记了脱掉衣服。

江雎沉仰起头，他看着卫生间明亮的灯，耳边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默舟，你答应我了，以后一定会带我去看海的。”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海是什么样子呢，和这里的江有什么区别吗？”

“哦对了，海是蓝色的呢，是莹剔透的蓝吗？是像蓝宝石吗？”

江雎沉伸出手，在虚空中握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对，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带你去看海的，看最蓝最蓝的海。”

他没有调整水温，蓄满了浴缸的全部都是冷水。

但江雎沉却像是感觉不到这温度一样，足足在里面泡了半个小时。

因为这冷意，他的酒慢慢醒了，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

江雎沉从浴缸里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在淋浴头下面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他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将家里的啤酒罐都打扫干净，垃圾全都扔出了门外。

做完这一切，江雎沉坐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小陆打了个电话。

“给我订一张机票。”

小陆愣了愣：“老板，您要出差吗？”

“不。”江雎沉喉间涌上一抹苦涩，“我要去有最蓝的海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海水很蓝

半醉半醒之间，他总是能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他答应了林晞晞，最后却没有兑现的话。

很多……很多承诺。

不是他狂妄自大乱许诺言，也不是为了安抚林晞晞的情绪而说谎。

他说出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后来他们都太忙了。

而且他总觉得，还来得及。

最后才发现，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