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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太太一米五几的个头，还裹着小脚，但是行动起来，特别敏捷，一把薅住陶蔓茹的头发，就要抓花她的脸，陶蔓茹不甘示弱，她身量高挑匀称，胳膊长手有劲，反手抓住老太太的发髻，两人撕打起来。
　　两个女人打架，众人自动退避三舍，那长长的指甲可不是闹着玩的，蹭在皮肤上能刮下一层肉来。
　　孟舒舒找准了时机，上前要把两人扯开，结果她胳膊却被一把抓住。
　　战南锋将她拽了回来。
　　“你拉着我干什么呀，”孟舒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陶蔓茹帮她说话，反被老太太诬陷，再因此受伤的话，她心难安，她用了些力气，想挣脱男人的束缚。
　　战南锋宽厚有力的大手攥着她的小细胳膊，攥的很紧，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着吧嗒吧嗒抽烟的老支书道：“支书大爷。”
　　老支书张志雄磕了磕黄铜的烟袋锅，给身旁几个年轻的后生使了个眼色，忙着看热闹的众人，这才乌泱泱上前，将撕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扯开。
　　王老太太发髻都扯开了，脖子上好几道血痕，被儿子儿媳妇架着胳膊往后扯，还不甘心地往前踢着腿，骂骂咧咧，唾沫横飞，“奸夫淫妇！”
　　“还想不想给你孙子治手了？”赤脚医生李大夫轻飘飘的一嗓子，顿时让王老太太安分下来，“有这骂人的闲工夫，还不快赶紧找块干净布子，最好是棉布，将你孙子掉了的手指头包起来，我给他处理下伤口，你们就赶紧带着人去县医院，八小时之内，手指头还能接上，超了八个小时，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棉布？谁能用得起干净的棉布？
　　王老太太哭丧着脸，准备用自己衣裳下摆。
　　李大夫瞧了眼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眼色的布料，严肃道：“想让你孙子伤口感染吗？”
　　王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一眼瞧见人堆里的孟舒舒，她穿着干净整洁的碎花衬衫，一尘不染，在一众缝满补丁的灰褂子中间，简直不要太明显！
　　孟舒舒用自己的手帕给陶蔓茹擦着被抓伤的地方，忽然感觉有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老支书张志雄吧嗒吧嗒抽着烟，“战家的，把你的手帕给你表弟用用吧。”
　　孟舒舒笑道：“您都发话了，自然是可以的。”
　　老支书举着黄铜的烟袋锅，对王老太太说：“看到了吗？你外孙媳妇多么知书达礼，你这个做长辈的，也别让人笑话，退伍费该是多少，快还给人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老太太也知道，今天这钱非拿不可了，她一脸肉痛，手伸进褂子里，掏啊掏，从最里侧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宝贝的不行，数了好几遍，数出十张大团结，“就这么多。”
　　十张大团结才一百块钱，孟舒舒不信战老爹的退伍费只有这么点。
　　王老太太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可怜的春兰啊，战家人把你害死了，现在又来夺我的命啊！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哪个不花钱，还有你侄儿的手指头也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接上，我可真是命苦啊，当年我就不该把你嫁给这家人，你就不会被丧门星克死了……”
　　她哭的声情并茂，唱念做打，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的皱纹，平添两分酸楚。
　　战远山攒了一会力气，费力地睁开眼看过去，其实春兰长得一点都不像王老太太，但他总能在王老太太身上看到春兰的影子。
　　是啊，如果当初春兰没有嫁给他，是不是……就不会死的那么早……是他害死了春兰，他让她等了那么多年才回来娶她，明知道她高龄产子不安全，还让她生孩子……是他……都是他……
　　“阿锋……咳咳……我累了……扶我……咳咳回屋躺着吧……”
　　战远山这是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孟舒舒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总是对别人心软，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王老太太一家这样无理取闹，都是被惯出来的，瞧瞧王金龙胖成什么样了，满身都是肥肉，而战平安呢，缺衣少食，个子比同龄人矮多了。
　　但是看着战老爹青白的脸色，虚弱的身子，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叹了口气，将雪白的手帕给了李大夫。
　　李大夫将王金龙的手简单处理完，王老太太指挥着儿子儿媳妇，抱着孙子，火急火燎借车，往县城赶。
　　“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老支书背着手，手里攥着黄铜的烟袋锅，开始赶人，“谁要是再有意见，直接去村大队找我谈，别堵在人家家里碍事，一天天的，就是闲得，要是不愿意休息，下午都给我上工去！”
　　没有热闹看了，众人也没了留下的必要，呼啦啦地往外走，就今天这出好戏，值得他们饭后聊好几天。
　　李大夫背上药箱子，嘱咐孟舒舒：“你公爹心脏不好，需要静养，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动怒了，肝火旺则心火旺，时间长了，容易出大事。等会先煎一贴药服下，晚上要是再吐血的话，就赶快送到县城医院就医。”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李大夫。”孟舒舒想了想又道，“李大夫我还想问问，我公爹身子虚，适不适合吃点补药补补身体，吃的话可以吃多少，比如灵芝山参什么的。”
　　李大夫闻言，眼里涌现几分兴趣，时下大多数人讳疾忌医，像孟舒舒这样主动询问食补的，几乎没有，更不要提还是灵芝山参这样珍贵的药材，好多人都不认识。
　　李大夫欣慰地说着：“你能对你公爹有这份心意，说明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灵芝山参此类的大补之物，长在深山老林，可遇而不可求……这样吧，我把注意事项给你写在方子上吧。”
　　孟舒舒自然是满口答应，她正好可以问问李大夫别的药材长什么样，那片灵芝已经被她采完了，但她总觉得后山里还有别的宝贝，说不定下次可以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