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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肯给，就是真心实意给，为了感谢她治好了欢儿。

若一味推辞，小家子气的，老太太会不开心。

“多谢祖母。”云笙道。

见老太太疲乏，她站起身，“我先回去了，祖母。”

老太太微微颔首。

云笙走后，几个女佣搬了时下最新的绸缎，送到她的院子去了。

老太太的心腹周嫂夸云笙：“这孩子生得真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太老实了。”老太太说。

全家这么多人，只她一见面就能抱欢儿，又发现欢儿掌心有刺。

她有功。

谁不知道欢儿是老太太的心尖宝？她立功了，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话请赏。

太木讷。

周嫂笑：“老实还不好？我就喜欢老实孩子。”

老太太：“做闺女，自然老实些好。做了人家媳妇，忠厚嘴笨，全家的苦她一个人吃。”

云笙回房后，换身衣裳。

老太太那边送来的绸缎，堆满了小客厅的茶几。

她现在住的婚房，位于姜家院子的西北角，旁边有个小小角门，直接通到后街。

位置偏僻。

但她刚刚嫁过来，婆婆就把小角门的钥匙给了她。她可以不走正门，出入方便。

这院子以前是姜家老太爷的后书房，不怎么用。

姜寺峤要结婚，他的嫡母大太太专门修缮了这里。

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

现在是民国初年，各门各户都讲究新潮。

云笙的婚房摆放了一张西洋大铁床，四根乳白色的床柱；窗户镶嵌了五彩玻璃，阳光照耀下色彩斑斓；小客厅安置了一套碧绿色绒布沙发，一张玻璃茶几。

旁边一个小耳房，做了西式的洗浴间，有个大浴缸。

云笙换了衣裳，出来看这些绸缎，吩咐女佣：“拿出两匹，我要做旗袍，其他收起来。”

女佣看了眼她，不情不愿的。

云笙不再理会，拿出了她的医书，坐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她看了片刻，就走神。

前世，她新婚时在姜家受到了冷遇，跑回娘家。

七妹要订婚了，父亲怪她晦气，大喜日子跑回家添堵，她就去祖母跟前哭了一回。

祖母身体不太好，听了她的哭诉，为她忧心，又没办法。当晚祖母就发了低烧，而后身体一日日变差。

云笙狼狈从娘家回来，也是在大门口，遇到了姜家的老太太等一行人。

老太太也如今日那样，讽刺了她几句。

只是她脸皮薄，当时尴尬站在那里，搭不上话。

表妹把欢儿给她抱，她不知情就抱了，被欢儿挠伤了手。

接下来半个月，老太太心情都不好，家里很压抑——欢儿恹恹的，不愿意出门，老太太就烦躁。

云笙去老太太跟前问候，瞧见了欢儿的情况，替它把掌心刺拔了出来。

表妹章清雅正好也在，直接领了她的功劳，去老太太跟前献媚。

云笙站在旁边，章清雅丝毫不以为意：“这不，我才发现欢儿掌心有刺，就让四嫂帮忙拔出来，是不是四嫂？”

云笙当时微愣。

她祖父是神医颜温良，一生正义而慷慨。

云笙受祖父的教育，内在光明磊落。

祖父又告诉她，医者要有仁慈之心。既然救了猫，就没必要去贪功。

故而，她没回答。

她没有承认章清雅，却也没当众给章清雅难堪。

她总以为，人是要脸的，章清雅往后应该会知羞。

她错了，不要脸的人，往往会更得寸进尺。

没过几天，老太太当众发作云笙，说云笙：“锯了嘴的葫芦，愚蠢无用。”

若不是而后几次，老太太暗中帮她，云笙真以为老太太很讨厌她。

她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老太太爱恨分明、嘴毒心慈。

云笙那不争的脾性，简直把老太太气死了。

老太太表达她的心疼，就是把云笙骂一顿，想要骂醒她。

今生，云笙抓住了机会，让章清雅被挠了一爪子，让她也尝尝见血滋味。

同时，她也在老太太跟前表现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

除了遇到裴昊……

——跟我三个月，你就是官太太，你丈夫会发达。

——我玩过了，你还归你丈夫，大姨姐。

云笙猛地合上书，微微闭眼，来缓解自己的颤意。

“这件事，前世不曾发生，它到底预兆什么？”

片刻，云笙逐渐冷静。

她在裴昊的别馆时，没办法理智思考。

此刻独坐，她脑海中有很多的念头。

比起姜寺峤、章清雅和姜家很多人，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菀菀，才是最大劲敌。

一旦妹妹嫁给了裴昊，在权势的帮衬下，云笙再也无力和她抗争，只能任由她摆布。

“要毁掉她的婚姻。否则死的人还是我。”

她之前犯愁的，是她不认识裴昊，无从下手。

可如今，她认识了。

“我的身子，值什么钱？送给姜寺峤，他都不想要。既如此，为什么不用它做筹码，去搭上裴昊？”

云笙想到这里，突然把手里的书狠狠摔了出去。

她疯了！

她怎会起这样的念头？

不，她还没有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能自甘堕落。

她是颜家的嫡女，是祖父耐心教导栽培的“少神医”。

她不能做荡妇。

云笙站起身，想要去捡起自己的书，门口倏然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脸，和来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诧异。

第8章 表妹的毒计

姜寺峤来了。

说来讽刺，这是他们俩的新房，却几乎没有他的东西。

他之前并不住这里。现在仍在他的旧院住着，偶然在外书房做做样子。

云笙和他结婚十几年，两人几乎没住过同一个院子。

“……听说你出疹子，都好了吧？”姜寺峤笑了笑，淡淡问她。

他生得好，有双漂亮的丹凤眼，眸似点漆，又白净斯文，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长衫，温润矜贵。

可惜内里草包。

一辈子没有承担过半分责任，没有赚过一分钱。

靠着云笙，走出去人人称一声“四爷”，他仍把自己当世家公子。

云笙为了儿子，不敢离婚，忍了姜寺峤十几年，宁可花钱养着这个花瓶。

可最后……

她低垂了视线，将情绪深深藏在眼底。

弯腰将自己的医书捡起，云笙抬眸看向姜寺峤：“好多了。”

姜寺峤的目光，落在她雪颈上。

一个很浅淡的痕迹。

看样子，她的确刚刚出过疹子，不知道她好了没有。

“千万别过给我。”他在心里想着。

嘴上却道：“你好了，姆妈就放心了。”

云笙目光清冷：“那你呢？”

姜寺峤一愣，继而有点恼她不知羞，居然问这种问题。

他脸色微沉：“我也放心了。”

云笙淡淡嗯了声，情绪全无。

姜寺峤见她这样平淡，更不高兴了。

她问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应该高兴或者娇羞，怎么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像根本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还要问他关心不关心？

姜寺峤感觉在她面前落了面子，神色不善。

“四少过来，有什么事吗？”她问。

姜寺峤：“阿爸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姆妈让我叫你。”

云笙：“知道了。”

说罢，她转身回卧房。

姜寺峤站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因为，云笙对待他的态度，像对待跑腿的下人。

他给了她体面，亲自来告知她，她就这样反应？

姜寺峤恼羞，甩袖而去。

院子里的三个佣人，低声议论：“四少爷和四少奶奶，好像吵架了。”

“四少爷只喜欢表小姐，看不上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嫁到我们家，高攀了，四少才会看不起她。”

云笙站在窗棂后面，静静听耳房那边女佣们的议论。

她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