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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祖父母会老会死，护不住她；父亲并不会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小孩，可以完全漠视她的生死。

至于丈夫，那就更加靠不住了，他不伤害她就很好了；儿子……

“如果再生小孩，我想要女儿。女儿也许会好点。”云笙想着。

屋子里渐渐黯淡，到了晚饭时间，女佣冯妈去大厨房拎了饭菜回来。

云笙洗了手，刚刚坐到餐桌前，姜寺峤突然来了。

原本有点饿的她，顿时胃口全无。

她微微拧眉看着姜寺峤。

姜寺峤这次不像是寻仇的，面目平和中带着一点笑。

他是个美男子，很多女人愿意倒贴他的。

云笙曾经没有想过他为什么钻她的房间、破坏她清誉，就和他结婚，大概也是被美色迷惑了。

“有事吗？”她看着姜寺峤。

姜寺峤在餐桌前坐定，期期艾艾：“云笙，我可能要搬过来住。我那边……”

他一直住自己的旧院子。

他那个旧院子，在章清雅小楼的后面，仰头就可以看到站在窗口的表妹，所以他舍不得搬。

那个院子，是当初姜家少爷们一起住的。

只是大家结婚了、出国了，空了下来，变成了姜寺峤一个人的。

前世，他几乎住在那里，直到分家后他们搬出去。

云笙态度平和：“老院子怎么了？”

“三哥要回来了，姆妈打算重新修缮那院子。”姜寺峤道。

云笙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姜家三少爷叫姜云州，是大太太章氏唯一的孩子。

其他的少爷小姐们，都是姨太太生的。

云笙对姜云州的印象很浅。前世，姜云州回国后，只在家里逗留半个月，就去南城找差事了。

而后，他再也没回来。

他是大太太唯一的儿子，只因他在南城做官，大太太也不好催促他放弃前途回家。

前世也修缮过院子。

姜寺峤也的确是那时候回来，和云笙圆房。

圆房后，云笙很快怀孕了。

三少爷姜云州又离开了家去南城，那院子再次空下来，姜寺峤就找借口搬回去了。

今生，云笙再也不会和他睡。

她也绝不想要孩子。

但她不用明确拒绝姜寺峤来住。

因为，原则上讲，这院子不是云笙的，而是姜寺峤的。

这是他结婚，姜家大太太特意替他收拾的住处。

是他的婚房。

云笙点头：“你当然可以回来住。只是，我这边也有点困难，要提前跟你讲明。”

“什么困难？”姜寺峤不解。

“最近家里多灾多难的，我夜里做噩梦，心慌得很，就去庙里拜了拜，抽了一支签。

这段日子，我得净心伺候菩萨，睡前都要念经。你搬回来，只能住西房，不能跟我同住。”云笙道。

姜寺峤不悦。

他们是夫妻，同住是天经地义，怎么搞得好像是他求她一样？

“我无所谓。”姜寺峤故作大度，“我可以住西房。”

“多谢体谅。”云笙说，“还有，祖母给了我好几个佣人，院子又只这么小。

你那边服侍的人，一个也不能带。你到这边住，不用担心，吃住都有人管。”

姜寺峤眉头拧得更紧。

他那边有个小丫头，很是体贴温柔，姜寺峤非常喜欢她。

他对身边的女佣都很好，她们也疼他。

突然让他不带佣人，女佣会怎么想？只当他要抛弃她。

“……一个能安置得下吧？”姜寺峤说。

云笙：“一个也不行。”

姜寺峤不悦：“云笙，这是我家，我是你丈夫。”

云笙平和的眉眼，立马变得冷峻：“你为什么会是我丈夫，你心里没数吗？那天，你到底是怎么躲到我房中去的？”

姜寺峤突然遭遇这样的盘问，很是紧张，一时竟说不出话。

云笙趁胜追击：“既然这是你家，那我要回娘家去住。我说的娘家，是指督军夫人那边。

四少，我们刚刚结婚，你就如此轻视我，我得叫督军夫人重新查查，当时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我可没约你。”

姜寺峤被吓到了似的。

“云笙，别！”他惊惶说，又堆满笑容，“都是我的错。你是女主人，什么都听你的，让我回来住就行了。”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又伏低做小，女人没有不吃这套的。

云笙心如铁石，见状毫无涟漪，只是安安静静：“我自然会让你回来住。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

姜寺峤简直恨不能甩袖而去，不受这份冤枉气。

可他必须耐着性子。

“你还有什么要求？”他不情不愿问。

第36章 她很享受

“你既然回来住，咱们夫妻一体，院子里花销也需要钱。你每个月出五块银元。”云笙说。

姜寺峤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哪有钱？”他冷冷说。

皇帝退位前，姜家的少爷们都在念书，姜寺峤也不例外。

朝廷突然没了，这些少爷们无所事事，大少和二少开始跟着家里管事学做生意。

只姜寺峤，还念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清傲了一辈子，没赚过一文钱。

前世云笙早早怀孕。为了儿子，她必须留在姜家，就得养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

“账房上不是每个月给你十块银元吗？”云笙说。

眼前，姜家还没有落魄，账上有钱给诸位少爷们的。

姜寺峤的脸色气得发青：“你也知道，账上一个月只给十块银元，这够什么用？”

他也需要交际。

偶然出门喝喝酒，点歌伎唱曲儿。

十块银元，够普通人家好几口人一个月的口粮，却不够姜寺峤出去喝一顿酒。

他已经很拮据了，云笙居然还要走一半的钱。

这不是要钱，这是要他的命！

“可我也要生活。”云笙道，“你是丈夫，你不养活我，我怎么办？”

“你不是有陪嫁？”姜寺峤肆无忌惮说。

女人的陪嫁，是傍身、是财产，将来传给自己女儿的，不是用来补贴生活的。

姜寺峤自负“富家公子”，却说得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云笙认真同他说：“我的陪嫁很少，就十亩水田、一间药铺。田里的租子，秋天才能去收；药铺一直亏损，账面上拿不出钱给我，掌柜还问我要钱进货。”

除非卖了田又卖了药铺，否则她哪有钱？

姜寺峤就毫不在意说：“你把药铺卖了。你不会做生意，继续赔本的话，损失更大。

不如卖了它。铺子本身值钱，店里药材盘点一番，又是一笔钱。及时止损。”

云笙怔怔的，似乎很意外：“我才嫁过来不足一月，就要卖陪嫁？这话我去问问祖母，看她老人家是否同意。”

姜寺峤梗住。

祖母会骂死他。

儿媳妇一进门就卖陪嫁，旁人会指了姜家的脊梁骨骂。

这是损害姜家声誉。

可姜寺峤实在不想给云笙钱。

他又想起，上次祖母赏了云笙很多钱！

很多很多，足够奢侈一年半载的。

姜寺峤兴奋了：“祖母给你的金条呢？”

“我存起来了。那是祖母给我的，不敢花。”云笙说。

姜寺峤：“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如果不敢花，我可以帮你买东西。”

——你不敢，我替你花。

当然不会花在你身上。

云笙：“行啊。”

姜寺峤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她真答应了？

他要发财了？

不成想，云笙话音一转，淡淡道：“我去问问祖母吧。”

姜寺峤：“别！”

去问祖母，祖母要打断他的腿。

两人谈了半晌，云笙还是让姜寺峤把自己的月钱拿一半出来养她。

不准他带温柔可人的女佣，还要他的钱，这简直要了姜寺峤的命。

他没吃晚饭，直接走了。

程嫂问云笙：“要收拾房间给四少住吗？”

云笙：“简单收拾。他哪怕来住，也只是做做样子。”

他一刻也住不下去的。

云笙没有拒绝他来住的立场，所以她同意。

——她不能留下话柄。

但她也要折腾姜寺峤，让他自己滚蛋。

第二天晚上，姜寺峤搬到了松香院住。

章清雅心里特不是滋味。

她酸溜溜的。

她看不上姜寺峤，可姜寺峤死心塌地爱着她，她很享受。

姜寺峤居然真的去婚房住了，章清雅倏然患得患失，生怕姜寺峤移情别恋。

“姑姑，云笙什么时候死？”章清雅问大太太。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仍天真，仿佛在说处理一只老鼠、一只害虫，那样轻松而正义。

大太太：“很快了。”

自从云笙嫁进来，事情没有照大太太预想的那样进展下去。

云笙没有被送到庙里、没有被禁足，反而结交了权贵。

不过没关系，云笙很快会死的。

“我等着看她的下场。她最好身败名裂，惨死。”章清雅说。

大太太：“她会的。”

章清雅又提到了即将回国的三表哥，也就是大太太唯一的亲生儿子。

“……等三哥回来，您就会高兴点。一高兴，说不定更有办法对付云笙。”章清雅说。

大太太却有点忧色。

章清雅不解：“您怎么了？不是一直盼三哥回来？”

大太太勉强挤出笑容：“当然盼他回来的。”

章清雅有点糊涂。

她姑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