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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医生推着运输心脏的低温器皿缓缓朝抢救室走来。

顾以琛站了起来，透过那无菌透明玻璃罩，看到了一颗微弱跳动的鲜红心脏。

咚——咚——

那心脏在跳动起伏，顾以琛的心脏也跟着一声声变得沉闷。

他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直到医生将器皿推进抢救室，大门被重重关上，他依旧没能缓过来。

再转身，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旁边，一脸悲恸。

顾以琛怔住，这女人是方念的好友周雯嘉。

“你来这里干什么？方念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周雯嘉不说话，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

顾以琛心底的不安瞬间涌上了喉咙。

他走到周雯嘉身边正要再问，倏地看到她手里沾血的文件。

刹那间，他瞳眸紧缩——

那赫然是他让方念签订的器官捐赠协议！

第10章

顾以琛心底猛地一颤：“这份协议怎么在你手里？她去哪里了！”

周雯嘉有些木讷地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念念在里面啊。”

顾以琛的神色有些慌乱：“在里面的人明明是柠柠……”

周雯嘉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顾以琛，念念的心脏，好用吗？”

顾以琛感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什么？”

周雯嘉这才把眼神移向顾以琛。

“你不是急着要她的命吗？现在还你了。”

平静的语气却炸的顾以琛后退几步，他一个趔趄，差点没完整。

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急诊中心那边送来的车祸乘客的心脏吗？怎么成了方念的？

顾以琛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心里发堵。

他说不出一句话，只呆呆的看着手术室。

脑子里更是回荡着周雯嘉的话。

急着要她的命——

还你了——

他没想过要她的命。

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脑子好像盘根错节的电线，因为一点火花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三小时后，手术室亮起绿灯。

“顾总，手术很成功。”赵医生向顾以琛报告情况。

顾以琛没说话。

被推出手术室的谢依柠，因为麻醉的原因，还在沉睡。

顾以琛好像看到方念，她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样子。

平静又绝望？

还是恨他？

顾以琛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去面对如今的局面。

他想询问方念在哪，他想看看她。

可是抬头，周雯嘉早已不见身影。

……

就这么突然，方念死了？

他回想曾经，却发现他的记忆力对有关她的画面少得可怜。

他打开手机想要给她打个电话试试，证明那枚心脏不是那个女人的。

结果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推送的本地新闻。

城南北湾发生重大车祸，致两死一伤！

他刚想划走，却僵在原地。

标题上的照片，浑身是血的方念！

城东北湾路口，一辆出租车在转弯的路口，和突然出现的大货车相撞。

出租车被撞上护栏，致两死一伤。

死者：方念，李大勇

手机落地，好像真的死了。

顾以琛的脑袋很乱，心里一团乱麻，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顾以琛离开了医院，脚步慌乱又急促。

……

方念去世，周雯嘉为她举办了葬礼。

她只能悄悄的办，她怕方念的tຊ母亲发现。

葬礼很小，小到只有她一个人。

天空黑压压的下着雨。

呼呼的风声像在哀鸣，愤怒世间的不公。

周雯嘉的雨伞也因为风大，早已不知被吹到了哪里。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似乎要和它们融为一体。

这场雨是上天在哭，还是方念在哭，亦或者是她自己在哭？

她分不清楚。

总说好人有好报，那她的念念做了一辈子好人。

为什么还是不得善终？

她想不明白。

但是她不介意做一个坏人。

周雯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顾以琛正注视着碑上方念的照片。

“这里不欢迎你！”

看着他，周雯嘉只在心里冷笑。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没了跑过来装深情。

对谢依婷是这样，对她的念念也是这样。

顾以琛一言不发的看着照片上的人。

他好像在透过照片看回忆里的她。

和他记忆力里人好像有很大差别。

照片上的人好像在对他笑。

可他不记得方念对他笑过，她身上好像一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顾以琛不理，周雯嘉直接丢出一个炸弹。

“当初谢依婷死的时候难过，还是现在更难过？”

第11章

原本还不为所动的男人，脸色一僵。

“呵！”

周雯嘉面上尽显鄙夷之色。

果然，男人善伪装，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她不再理身边的人，看着照片上的人，重新陷入了悲伤的情绪。

她们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很久很久之前。

小小的方念给她买糖，告诉她别哭，顺便帮她揍回那些欺负她的人。

可是后来她再没有当初的样子，反而变成了被人欺负的那一个。

回忆总是让人难过，周雯嘉逐渐看不清照片上的人，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擦去脸上混合着雨水的泪，决然离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生根发芽。

南山别墅。

一进门顾以琛就看到了正对着门口挂着的照片。

谢依婷的遗照。

他怔住。

脸色复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

他想起来周雯嘉的话。

哪个更难过？

他……

顾以琛第一次选择了在这里过夜。

以往他总是行色匆匆，即便是方念再三挽留，他也不愿留下。

他好像一个客人，对这个她居住了五年的家进行参观。

家里的装饰好像和结婚的时候差别不大。

当初一切都是按照阿婷的喜好布置。

方念也没半点不悦，一住就是五年。

她的衣服好少，竟然半个衣柜都没放满。

在卧室的梳妆台上，顾以琛发现了方念的病历本。

“她生病了？”

翻开第一页，他就顿住了。

胃癌！

她怎么从未说过？

时间是半年前。

怪不得她后来那么瘦，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病历本后面还夹杂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记录。

全是关于借债的。

她没钱吗？

后知后觉，顾以琛的手抖了抖。

他好像一直都在忽略她，直到她死后才拼凑出些许碎片。

漫天的情绪扑面而来，胸腔充满了酸涩的感觉。

另一边，病房里苏醒的谢依柠明显的感觉到了顾以琛的情绪转变。

方念死了，她以为自己能有一个名分。

她的目标是顾太太，顾以琛的人和心她都要。

如今顾太太的位置空了，他却没有一点娶她的意思。

他的态度也比之前冷淡了许多，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突然谢依柠想到了顾以琛的母亲，她计上心头。

顾氏集团。

“妈，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母亲，顾以琛有些惊讶。

“方念死了，你有另娶的打算吗？”

顾母开门见山，方念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早就觉得不适合生儿子。

“妈，方念尸骨未寒。”

顾以琛有些头疼，自己的母亲什么都好，唯独对传宗接代异常的执着。

以前方念在的时候，母亲也不会烦他，如今……

但他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难道你还要给死人守活寡吗？”

顾母的语气陡然拔高，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顾家一直子嗣单薄，如今只有顾以琛这么一个独苗。

怎么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就断送了顾家多年的根基。

“那柠柠呢？你们可是两情相悦。”

从前碍于方念，现在她死了，不是两全其美。

第12章

“她只是阿婷的妹妹！”顾以琛解释道。

他对她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他只是把她当妹妹看。

顾母对此毫不在意，只要能让她抱上孙子就行。

“又不是亲妹妹，跟谢依婷长得一个样，以后你也不用天天对着个死人。”

“妈！”顾以琛有些生气。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顾母瞬间噤声。

看着脸色不善的儿子，顾母悻然离去。

咖啡厅。

周雯嘉安排好方念的后事，立马约了方念的母亲。

她怕时间太久，方母没有女儿的信息会胡思乱想，自己也不好遮掩。

“阿姨，今天是想和你说念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