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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王如今你可信她并非邪祟了？”

闻言。

姬芜华神色一怔，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褪了几分血色。

半晌，她眸色低掩，声音带了几分苍老：“信与不信又如何呢？月玖已经陨灭了。”

“她即便是不在了，狐王也该给她应有的弥补。”

夜墨染的语气冷沉。

姬芜华一愣，“君言殿下这是何意？”

“你该让六界知道她月玖并非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是你们青丘的偏见造就了她的苦难！”

夜墨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听见这话。

姬芜华却是脸色微变，当即压低了声音：“君言殿下，我可以将月玖自后供为青丘的战神，也可以让她流芳百世，给她塑金身，受世间千万供奉。”

“这还不够吗？”

一听这话，夜墨染的神色更为冷冽。

他听得出来，即便是如今月玖以死护住了六界，狐王却也仍旧不愿昭告六界，月玖的真正身份——因为那相当于昭告六界，狐王曾经犯下过的卑劣错误。

堂堂狐王，因一则预言将亲生女儿扔进瘴山两百年任其自生自灭，接回青丘也不闻不问，何其心狠，何其残忍？

夜墨染冷冷看着面前的狐王，心里涌上极度的愤然。

他为月玖不平。

片刻过后。

夜墨染漠然出声：“不够，月玖的功德名号会由天界定允，而至于她的生平种种，那就只能交由司命向六界公开了。”

话落，他再没管狐王陡然铁青的脸色，径直揣着那铃铛离开。

之后关于月玖的身后事。

在夜墨染的交代下，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功德追封。

司命为其撰写生平志，传达六界。

直到在填婚配的位置上。

司命笔尖停顿些许，却是看向了夜墨染。

“月玖与你尚未大婚，这婚配上……”

话尚未说完，却听夜墨染低声回道：“她是我妻。”

司命闻言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了片刻过后，夜墨染动身正要走。

司命犹豫半晌却还是喊住了他。

“月玖曾经找我问过灵烟的事。”

第12章

一句话让夜墨染陡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眉头微蹙：“何时？”

“在她刚回青丘半月左右的时候。”

司命的话让夜墨染浑身一怔，他突然记起来，那段时间有次他去凡间给月玖带了糖葫芦。

那日，她的反应便极其奇怪。

难道她是从那天就知道了？难怪她会问那样的问题……

心口莫名闷痛。

夜墨染没有再在司命殿久留，很快离开。

回到霄云宫。

他缓缓踏步而行，脑中始终环绕的，却是月玖的身影。

前方的亭边，月玖经常会在那里向他施展术法成果；旁边的仙草丛里，还有月玖亲手种下的灵药仙草；石子小路上，是月玖经常跟在他身后走过的路。

就连回到殿中，桌边是月玖经常练习书写的地方，偶尔她写着犯困还会趴在桌面睡过去，却为了不让他发现，还强撑着眼皮装出一副并没有睡着的模样。

想到这里。

夜墨染余光瞥见一旁的镜面屏风，竟发现自己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他一怔，笑意渐渐从神色中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沉闷，像是有大石块狠狠压在他的心口，不够痛彻心扉，却足以让他喘不上气来。

夜墨染坐在殿中，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个铃铛，他认出来，这是他送给她护身的。

可是铃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从来没跟他提过。

眉头一点点蹙起来，直到此刻，夜墨染才意识到，似乎从定缘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个铃铛。

如果铃铛是从那之前就坏了，她为什么不跟他说？

也是此刻，夜墨染才明白，自己对月玖是忽视的。

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经历的事。

半晌。

夜墨染沉沉摩挲着铃铛，眼底是无尽悲伤。

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饶霁带着慌乱的询问声——

“哥！他们为什么都说月玖死了？怎么可能！”

大婚之前。

饶霁因为惹祸被天帝罚去了崖底面壁，隔绝了六界所有消息。

直到今日，他才出来。

本以为要看到的是天界一片喜色。

可却见整个天界沉浸在沉重肃穆的氛围，就连青丘也是一片沉寂。

饶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到宫中才得知月玖的死讯。

他不相信，自然就来找夜墨染求证。

直到抵达霄云宫，也未曾察觉出月玖半点踪影，饶霁不得不信，原来外界并非传言。

“哥……月玖不是要成为你的天妃了吗？她为什么会死……”

饶霁不可置信，语气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闻言，夜墨染唇角勾出些许苦涩。

其实他想过，如果那日自己tຊ迎亲早些，或许是不是就能助青丘一臂之力，是不是月玖就不必投身归墟。

可后来他才知道，月玖本身为玄狐，她从生来就是为封印归墟而存在的。

一切不过是上天注定。

他怔怔垂眸：“天道如此。”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饶霁脸色难看至极，他注视着这位曾经最崇拜的哥哥。

“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月玖吧？所以即便她死了，你也能说得如此淡然！”

夜墨染面色微怔，却没有说话。

饶霁见状，脸色难看至极，转身愤然离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夜墨染都未再踏出霄云宫半步，他日复一复待在殿中，兀自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这日。

他照常饮酒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他却仿若看见了月玖的身影。

她像往常一样给他倒了酒，朝他笑了笑。

很快又随风消散。

“月玖——”

夜墨染猛地惊醒，伸手想去抓住那抹缥缈的人影。

却抓了个空。

原来不过是个梦罢了。

他眸色一暗，垂下手正要收回。

忽地，意识到什么，夜墨染瞳仁猛然震颤！

他再度抬起手，定睛看去。

只见他的手腕上，萦绕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

第13章

自从月玖身死。

他们之间姻缘的红线便早已断了，可如今红线重现，便是代表月玖尚有魂魄残存！

意识到这点。

夜墨染眸色当即大喜。

向来稳重的人此刻仿若一个得到糖果的孩童，不顾一切直冲出殿，要去寻她的踪影。

是在半途被司命拦了下来。

“夜墨染，你疯了不成？月玖已经陨灭了！”

司命第一次看见如此模样的夜墨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夜墨染却眉头皱起，“你不信我？我看见了她，我手上的红线还……”

他伸出手，话音却也戛然而止。

只见刚刚还萦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抹红线，此刻竟然再度消失无影踪。

夜墨染陡然一怔。

他有些难以置信，将手腕翻来覆去，眉头狠狠拧起，心也一瞬往下沉。

“怎么可能？我分明见它刚刚出现了。”

司命眸色复杂看着他，却是叹了口气。

“殿下，你喝多了。”

他浑身带着酒气，确实无从反驳。

可夜墨染面色一沉，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刚刚在手腕缠绕的红线是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除非……

是月玖的魂魄时弱时强。

不管如何，这代表她定然是还有一息尚存的！

夜墨染陡然想到了昆仑镜！

昆仑镜乃上古神器，除了能照神魔，亦能寻到四海八荒任何人的踪影。

他当即飞身去了天宫找天帝，求天帝请出昆仑镜。

可换来的，是天帝同样的斥责。

“你是太子，承担着天界的未来！前端时间浑浑噩噩闭宫不见人就罢了，如今又来胡闹这些，实在是荒谬至极！”

夜墨染神色木然站在原地，听着天帝的训斥。

过了许久，他眼底的情绪归于平静，拱手朝天帝作揖。

“天帝教训得是，儿臣日后不会再乱来了。”

他离开了天宫。

低头再度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红线的踪迹。

有那么一刻，他想他或许真是醉了酒才看错了。

直到这天夜里。

他滴酒未沾，正要入睡之际，那手腕的红线竟再度浮现！

而这次。

红线竟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清晰地往外牵引过去。

顺着红线，夜墨染来到南天门口。

远远看去。

那红线牵向的地方……竟是冥界！

冥界掌管着人间所有人的生死，凡人轮回转世皆由冥界接管。

可神族妖族死后，却并不会去冥界。

因此，月玖本不该在冥界才是。

但不管如何，既然这红线牵引，夜墨染犹豫半晌，还是飞身前往。

九幽冥界。

寒风冷冽，像刀子似的刮在他的身上。

夜墨染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