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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抱歉……”她略带尴尬地抬起眼眸，却对上青年一双平静闲适的眸子。

　　“怕什么？”他说着，弯下腰替她将包里掉出来的保温杯捡起来，似乎察觉到重量，好奇地挑眉。

　　“带着什么？”

　　枝意小脸微微染上绯色地小声说道：“是枸杞菊花茶。”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可能都会嫌弃这样的东西老气横秋。

　　没想到对方却淡淡“唔”了一声，又递给她，语气轻缓。

　　“等会给我倒一点尝尝，算是补偿？”

　　她从对方指间把保温杯接过来，指尖触及杯壁的温度，轻轻抿住唇。

　　“好。”

　　再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言语，她清晰地确认，就是从此时开始，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

　　表白也同样不是复杂故事。她的生日就在圣诞当天，跟相隔两地的外祖母打了一通电话，表示已经寄了一些补品回去。

　　外祖母风烛残年的年岁，在电话里慢慢地念叨着她要好好读书。

　　她耐心地听着，不知是否错觉，感觉外祖母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通电话打了很久才挂断，温月订了餐厅和蛋糕准备带她大吃一顿。

　　结果吃到一半，几瓶酒水下肚，便开始吵吵嚷嚷地发起酒疯来。

　　枝意尽力安抚着她往外走，没想到在经过一桌时，却伸手打翻了对方的酒杯。

　　那一桌客人个个都是高大的男人，看上去不太好惹。

　　此时夜幕降临，她有些紧张地搀着温月往外走，连声道了歉。却被对方拦住了。

　　“惹了我们兄弟，说几声对不起就完了？”

　　她顿住脚步，温月醉得不省人事，她独自面对这样的场面，脸色都有些微微苍白起来。

　　“我来替你们付这一桌饭钱，可以吗？”

　　为首的男人轻轻嗤笑出声，用他喝过的杯子，又倒了一满杯酒，推过来。

　　“喝了这一杯，我们就当算了。”

　　她面色微微难堪，这分明便是存心刁难恶心自己。

　　见她迟迟不动，对方伸出手过来企图抓她。

　　枝意往后退了半步，便见对方的手被一只白皙温润的手攥住。

　　抬起眼眸，立站身前的青年侧脸有些熟悉，他眸光寒冽，用力将对方的手甩开。

　　“清醒点。”

　　对方本是酒精上头，想要欺负一下小妹妹，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酒意醒了大半，便见对方抬起指尖，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一串号码。

　　他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笑意：“兄弟，这都是误会……我们喝多了……”

　　“喝多了不见往河里跳，”徐晏一字一顿，语气冷寒道，“倒是会挑人下手。”

　　对方本就是借酒装疯，怕他不依不饶，招呼兄弟们很快离开了。

第 24章 当年

　　见几人离开，枝意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这时倚靠在她身上的温月也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下去。

　　幸而这时，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地搀起了她。

　　“你也喝了吧？”青年低声问道，她还来不及回答。对方与她擦肩而过时，便能闻见身上淡淡的酒气。

　　“慢点走，跟着我。”

　　那天晚上，她脚尖踩在一地破碎的月光上，将温月送回公寓。

　　替熟睡的少女掖好被角，她抬起眼眸，眸光轻缓地落在楼下路灯旁独自站着的挺拔身影。

　　他似乎还要停留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莫名地，少女心尖轻颤，轻轻抿住唇瓣，她从包包翻出一样物件来，踩着拖鞋冲下楼。

　　青年低眉看手机，似乎察觉到异样，微微抬眸。

　　便见少女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对上他的双眼后又很快垂落下去，她伸出指尖，递过来一样东西。

　　他瞥过一眼，不觉轻轻勾起唇瓣。

　　“这是？给我的谢礼？”

　　她闻言垂眼，才发觉自己仓促之下，拿得是一瓶草莓牛奶。他显然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她下意识有些瑟缩地想要缩回手，却见青年正准备伸出指尖去接。

　　二人的指尖轻轻相触一瞬，她呼吸一滞，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开口。

　　“我……我喜欢你。”

　　如此干巴巴的一句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别扭的态度。却仍旧执拗地望着他。

　　青年的回应倒是出乎意料，他接过那瓶草莓牛奶，抿了一口，评价道：“味道不错。”

　　枝意下意识地想替自己打个圆场，“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就当做没——”

　　话音未落，便被青年带着些微笑意的话语轻轻打断了。

　　“当做没听见？”他微微扬唇，摇摇头道，“这可不行。”

　　“我听见了。”枝意怔忡抬眼，便望进那双深灰色犹如星辰的眸子中，“并且还要好好地回答你。”

　　“在一起试试看吗？小意同学。”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听上去有些随意，但感情很好。

　　徐晏会在周末带她去城郊山间踏青，深夜打电话只为说一声“晚安”，还有下了课见面时，枝意脚步轻快地扑进他怀里。青年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她最爱的牛奶来，顺手摸摸她的头发。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枝意总会不由得生出一种仿佛脚尖踩在云端的错觉。

　　好像某日一睁开双眸，便会坠落回现实生活。

　　也因此，面对温月“你们好甜蜜”的调侃，她总会闭上双眸，感觉心中没有实感。

　　直到某个下雪的冬日午后，泡在图书馆里的她接到来自外祖母的电话。

　　才唤了一声“喂”，很快，她的面色微微一变。书本跌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嗒——”

　　她乘坐最近的一班车赶去医院，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医院是冰冷的，刺骨的。她麻木地坐在手术室门口，一坐就是一整晚。

　　中途似乎有几通询问的电话打过来，她先回了辅导员说要请几天假期。

　　接着回复徐晏关切的问候。

　　“要不要我过来陪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跟你在一起可能会好一点。”

　　她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回复。

　　“不用了，一点小事我很快回来。”那时的心里很难形容，反正就是不愿意他见到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

第 25章 三百万

　　并不是小事。医生的宣判算是终结了她内心那一点侥幸心理。

　　“年纪很大的人摔一跤都会出问题的，”医生并不委婉地要她做好心理准备，“更何况患者还有脑梗和脑出血，情况不容乐观。”

　　枝意感觉自己笼在袖子里的指尖都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她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拜托了医生……救救她……”

　　住在满是消毒水气息的ICU里并不舒服，枝意从家里搬了床被子过来搭在病房角落里，算是陪床。

　　每日都睡得腰酸背痛的，可只要看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外祖母，她便觉得心口不断地往下坠落。

　　枝意上午被医生叫过去谈话，她认得那间谈话室。基本上进去的家属没有不红着眼睛出来的。

　　因为这意味着，医生要下最后通牒了。

　　“如果家属认为还有继续治疗的必要的话，”对方镜片后的眼看不太清，语气平缓，已经看惯生死离别，“那就务必要准备一笔巨款用来做最后诊治的费用了。”

　　巨款。

　　她从谈话室里出来，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掉眼泪的。

　　可被风一吹，却感觉面颊上凉凉的，俱是寒意。

　　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