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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竟如此恨我？”

“在我的皇宫里安插眼线，给你禀报办事，你说呢？”

冯婉依本想装作楚楚可怜，听到林湛霆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身体瘫软下去。

林湛霆懒得再和她废话，对侍卫们道：“押下去，给我把她嘴里话全套出来。”

“遵命！”

冯婉依被押到了刑部大牢。

经一天一夜的审讯，侍卫们已经将她的口供呈到了林湛霆的面前。

林湛霆看着十来页的纸面，手渐渐收紧。

冒认救命恩人的身份、在宫里重要的宫殿买通下人、安插眼线。

更重要的是，林湛霆发现她居然屡次诬陷虞梦欢。

装病夺了虞夫人的药、买通御医作假谎报怀孕时日、刺激虞梦欢拖着病体淋雨为虞府求饶。

一桩桩一件件，抖令林湛霆心痛不已。

他曾以为虞梦欢有多么的不堪，原来这背后居然是冯婉依在搞鬼！

虞梦欢那悲切的神情，痛苦的恳求声，都如同在林湛霆的身边复现。

她满身的伤、虚弱的身体、清瘦背影，急剧刺痛了他的心。

还有他那未出世的孩儿，就这么被自己害了去。

林湛霆忽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般，大口大口吸着气。

比起冯婉依，林湛霆更恨自己。

若不是未发现对虞梦欢的爱、若不是欺骗自己、若不是狠了心，冯婉依又怎么有机可趁？

对不起……

冯婉依的口供令给林湛霆带来的沉痛的打击，加之寻找虞梦欢的进程并不顺利，林湛霆失魂落魄了好几天。

他寝殿也不回，不是在御书房不停地批改奏折，就是回到当初虞梦欢那失了火的冷宫废墟里，一待就是一天。

林湛霆俞喜欢在皇宫里寻找虞梦欢曾留下的记忆。

就像那废墟里。

身边飞扬的尘土里还有隐约焦糊的气息，往往让林湛霆忍不住咳嗽。

可是他总觉得，这里是虞梦欢最后在自己身边停留的地方。

每每来到这里，林湛霆就忍不住猜测虞梦欢如何在这里生活的。

冷宫破落不堪，用具不全。

从破损窗户纸吹来的寒风，欢儿要如何忍受呢？

她是裹紧身上单薄的衾被吗？

她背上的伤口皮开肉绽的时候，又有如何的心境呢？

林湛霆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能保护她，替她忍受全部的伤痛。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已经走了。

林湛霆恍恍惚惚从冷宫出来，行至大殿前时恰好遇到了林青远。

先前因林青远帮虞梦欢逃跑时，林湛霆罚了他俸禄，二人关系僵硬。

此刻相见，林青远只是行了一礼，便不再多留。

见到他，林湛霆忽然想到，莫不是他又帮着欢儿逃跑了？

“贤王请留步，朕有话要问。”

第十五章

林青远回头，语气冷硬：“若陛下要问的是臣和梦贵妃的关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陛下不信，谁人说什么都没用。”

林湛霆道：“朕知道你和欢儿是清白的，冯婉依已经交代了。”

“到头来，陛下永远只相信一个虚伪小人的谗言，真可笑。”林青远不屑。

林青远语气里的嘲讽倒没有让林湛霆生气，他觉得，这些就是自己应得的。

“贤王说什么都无所谓，朕只想问，欢儿的逃跑是不是贤王一手策划的？”

林青远冷笑：“我帮梦贵妃逃过一次被抓了，还能有第二次？”

“再说了，冷宫起火那日我是否在王府里，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自那日虞梦欢逃跑失败后，林湛霆就派暗卫监视着贤王府里的一举一动。

据暗卫传来的报告，林青远好几日都没出过王府。

即使如此，林湛霆还是不死心。

“贤王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吧？”

林青远闻此言也不甘示弱：“臣清楚，陛下更清楚，那为何陛下就是不砍下冯婉依的脑袋？”

“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女人？”

林湛霆本不想再和他多言，可是他不希望任何人误会自己对虞梦欢的爱。

“朕爱的是欢儿，只有欢儿。”

林青远不再搭理，拂袖而去。

林湛霆加大了对虞梦欢的寻找力度。

京城之内此前一直是严查的范围，但在连日未得到任何消息后，林湛霆便将重点移到了京城之外的各州县。

上至官府下至路边的肉贩子，都知道当今天子在找一位冷宫的废妃。

举全国之力，力度不可谓不大。

林湛霆许了悬赏，若能提供有用线索者，将奖五百万银票，若能找到虞梦欢，将得千万黄金。

重赏之下，民众提供的线索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递到了林湛霆的面前。

林湛霆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事无巨细亲自判断。

然后交予底下的人一一核查。

日复一日这么做下去，林湛霆的负担瑜伽沉重。

但即使大多是根本就无用的线索，他没想过要放弃。

鉴于月余的大力寻找得不到一点可用的，林湛霆便做了一个决定。

微服私访。

他要亲自去找。

……

出了宫，林湛霆在京城停留的时日并不多。

这天他正准备出城，却不想遇到了一年一度的春宴节。

春宴节是永昌国一年一度的盛大庆祝节日，很多的外地商贩游人会在规模较大的州县聚集。

这个时间，京城处于戒严的状态，防止有异国刺客或居心叵测的人混入进京人群里。

进出城都极不方便。

没办法，林湛霆只能多留几日。

京城各地的宴会陆续举行，除了世家大族之间的宴会，各大酒楼饭庄也会举行庆祝宴会。

林湛霆本不想去，但侍卫们劝说，百姓聚集的地方信息也流通地快，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了呢。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在侍卫的保护下参与了京城最大酒楼举行的宴会。

平日里就生意火爆的酒楼，此刻更是人满为患。

林湛霆找了处贵宾席坐下，才从比肩接踵的人群里挣脱出来。

他喝了口龙井，虽味道不如宫里的，但已经令他满足的了。

刚坐下，他的目光就被人群吸引住了。

这就是寻找过程中林湛霆的一种习惯，去观察每一个人，看看是否有虞梦欢的踪迹。

就在这时，台上的锣鼓声响起，人们都被台上的戏曲声吸引，不少人在往高台的方向涌。

然而林湛霆却发现极少的人往酒楼外走。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形和虞梦欢极像的背影。

他浑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第十六章

林湛霆跑了出去，对侍卫们道：“快，拦住那个人！”

可是群众太多了，百姓们的欢呼声和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剧声掩盖住了林湛霆的呼喊。

他只能先一步跑了出去。

侍卫们见林湛霆跑了，这才跟上。

然而等到林湛霆穿过了人群来到门外，却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踪迹。

林湛霆也没有气馁，命侍卫分头去找。

他想，一个女人不会跑太远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侍卫们回来了，其中一人带回来了情报。

他见到那位女子出了城。

林湛霆也顾不上自己是否微服私访，和侍卫们乘马车奔赴城门口，拿出特批的通关赦令来。

城门口的士兵们马上放行。

到了城郊，侍卫又去寻，却什么都找到，只有附近的几处小村落没有探查。

一行人一个又一个村落地搜，从天亮查到了月落梢头。

还好，林湛霆查到了。

村民们说，有一户里确实住着一个深入浅出的姑娘。

每次出门时，姑娘都戴着面纱，但从她的一举一动能看得出来，她更像是有教养的贵族小姐。

林湛霆找了处隐蔽的位置，暗暗观察着那户小院子。

没多久，他就见到有大夫进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过了会儿，那大夫又进去，这一次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连着好几天，除了大夫，没有任何人和院里的人见过面。

林湛霆便派了人去探查那大夫的情况，待查的差不多了，就令侍卫扮演成大夫的小徒弟。

乔装打扮一番，进院子里确认住户的身份。

侍卫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取得了院里人的信任，过了会儿侍卫出来，神情着急。

“是她？”

侍卫点点头：“卑职很确定，就是娘娘。”

林湛霆高兴不已，花了这么一番力气，还好将人找到了。

但还没高兴多久，林湛霆就听到侍卫道：“但，娘娘好像身体虚弱，没什么精力。”

林湛霆放下的心又开始焦虑。

他要快一点和虞梦欢相认，让她得到最好的治疗才好。

林湛霆等不及了，便马上让侍卫撬开了锁，快速走了进去。

“欢儿。”他推开了门，正对上虞梦欢惊诧的双眸。

她披散着头发，脸颊苍白如纸。

林湛霆往前行了两步，虞梦欢慌乱大喊：“别过来！”

林湛霆只能停下，他没想到虞梦欢对于自己的反应这么大。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可是我听说你病着，有点着急。”

虞梦欢后退着缩到了墙边，眉头紧锁。

“你找我干什么，害了我父母难道还要害死我吗？”

“必须要如此赶尽杀绝？”

林湛霆慌了，他尽量轻声细语安慰：“不是，我怎么会害你呢，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你好好活着。”

虞梦欢没有松懈，反而显然紧绷了起来。

她神情悲切：“你又要骗我什么，陛下，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她抖了抖自己的袖口，露出一截干瘦的手腕。

林湛霆见到那骨骼分明的手，吸了口凉气。

他想不到欢儿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一刻，林湛霆恨透了自己。

“欢儿，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爱你……”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道有力的呼喊声。

“你们是谁？！”

第十七章

林湛霆一惊，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来？

他关门出去，就见侍卫们和一个人影缠斗了起来。

月光洒在了那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