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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的神情越发茫然，问虞兮：“又是你朋友啊？”

许晓凝看着虞兮。她这几年作为虞兮的助理，当然会犯错，也经常会有粗心大意或者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虞兮虽然嘴上嫌弃她，可从来没有真正怪过她。不过大多数时间里，她自认还算合格，工作上越发得心应手，生活里也更加细致周到。

三年来，她陪着虞兮慢慢把生意做大，不仅是助理、秘书，也是司机，还是管家。除了得到丰厚的报酬，她的一言一行亦始终在受虞兮的影响。她在虞兮身边，变得更成熟更坚定，也因为有虞兮的照顾和保护，她才能保有最初的那份天真。

虞兮不只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老师，她的指路明灯。

“虞总。”许晓凝的呼吸平复下来，从旁边拎过来一个杯子，倒满酒之后对虞兮说，“白天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杯酒我敬您，恭喜您终于得偿所愿。”

说完之后，许晓凝仰头直接把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她酒量一直不好，辛辣的酒液刺激着所有感官，她眉头紧皱，努力把眼角的泪意压了下去，脸上几乎瞬间就红了一片。

陈齐和莫晚不明所以，石桥寒默不作声，林月和季明明对许晓凝的身份和来意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同样只能沉默。而虞兮面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敛去了，只剩下了一种近似冷漠的平静。她没喝酒，只是坐在原处看着许晓凝，始终一动未动。

蒋辰屿对许晓凝的印象，都来自她和虞兮大多数时间里的形影不离和言听计从。对于眼下古怪的气氛，他好看的眉头微皱，目光始终在看着虞兮。

许晓凝似乎并不在意虞兮的漠然，又倒了一杯，举起来，说：“我再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三年里对我的照顾。”

依旧是十分干脆地一饮而尽，虞兮依旧不喝，许晓凝再倒一杯，说：“第三杯酒，我——”

“够了。”虞兮淡淡出声打断她的话，抬眸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冷凝，“不用铺垫这么多，想说什么直接说。”

许晓凝听了，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几分委屈，她吸了吸鼻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汪显成手里楚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是怎么拿到的？”

虞兮没有回答。许晓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汪显成的？”

面对虞兮的沉默，许晓凝终于忍不住抬高声音，质问道：“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先认识我，还是先认识我爸爸！”

“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虞兮轻笑一声，看着她，微扬的嘴角看上去近乎冷酷，“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那天根本不是突然在那里遇到我的，对吗？”许晓凝眼睛一片通红，她拼命地忍，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颤抖，“你知道我爸爸手里有楚亦奇公司的股份，所以故意接近我，表面上劝我们和解……还有这几年你对我的照顾，实际上就是为了拿到股份在讨好我爸爸，对不对？”

“对！”虞兮没有丝毫迟疑，反问道，“不然你以为自己活在童话故事里吗？以为真的会有从天而降的仙女教母来拯救灰姑娘？”

“骗子！”许晓凝哭出了声，把杯子里的酒朝虞兮直接泼了过去。

“喂，你谁啊？”莫晚一摔杯子站了起来，酒意翻涌着，什么表情管理什么情绪控制早就抛到了脑后。但不等她朝许晓凝走过去，虞兮已经抬手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酒，淡淡说道：“你别管，谁都别管。”

“我凭什么不管啊！”莫晚语气极冲，嚷道，“我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这么欺负你？你能忍是你的事儿，我做不到！别忘了当年你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

“莫晚！”季明明失声叫道。

等到莫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包厢里也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蒋辰屿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众人各异的神色里，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僵在原地的许晓凝，来到虞兮面前。虞兮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暗难明，但紧接着便移开了视线。她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莫晚的话有任何变化，可蒋辰屿依然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

直到他半蹲下来，拿手帕轻轻去擦她脸上被泼的酒。

虞兮猛地重新看向他，神情里分明带着难以置信的抗拒。她想要扭头避开，蒋辰屿不许她乱动，虽然始终面无表情，动作却温柔而又坚定。

从脸颊、眉心、眼角到唇边，直到全部擦干，虞兮想说什么，可只是微微动唇，就发现了自己的颤抖。

蒋辰屿擦去她下颌最后一滴残酒，然后拉过了她的手。虞兮蓦地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正要躲，却发现蒋辰屿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即使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蒋辰屿也依旧克制不住自己指尖的颤抖。

莫晚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像是劈山利斧，他发现自己过去的许多疑问和不解，似乎顷刻间被串联了起来。虞兮过去若无其事的笑，随口说出的谎话，偶尔下意识的躲闪……他脑海中曾经飞快地闪过又一直抓不住的想法，在今天，终于都有了答案。

他拉着虞兮的手，屏住呼吸，不容分说地直接摘下了她腕间那只宽大的钻石手镯。

横亘在手腕上的，是三道狰狞的疤。

第七章 亲爱的小孩

第七章

亲爱的小孩

【1】五年前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虞兮才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她坐起身子，与此同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酸痛感也一同醒了过来，让她只觉得哪里都疼。当她朝身上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吊带睡裙下斑驳的吻痕遍布胸前和腰腹，甚至……

虞兮觉得自己多少应该有些娇羞，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心里对蒋辰屿的抱怨，也甜蜜得像是阳光下的一颗葡萄软糖。

不过想到蒋辰屿，她才想起来四下看了看，然后叫道：“蒋辰屿？蒋辰辰学长？”

没有人回答，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起身下了床。这个时候听到外面门声响动，随后季明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快中午了，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

虞兮一愣，随即抓了件外套穿在外面，然后努力忽略隐秘的疼痛，几步出了卧室之后，直接把房门关上了。

彼时，季明明正在玄关处换鞋，手里还各拎着两大袋东西，以至于身后的大门尚未关好。她看到卧室门口虞兮的动作，轻嗤一声，说：“你里面就算有个案发现场，我也没有兴趣去看。”

虞兮难得没有反击，走过去一边去接过季明明手中的袋子，一边看似若无其事地说：“放心，里面没人，只是有点儿乱。”

季明明没用她帮忙，换好鞋之后走进去，把袋子放进了厨房，然后把其中一袋据说需要冷冻的东西，连同袋子一股脑塞进了冰箱的冷冻室，说：“等菲佣过来的时候，你让她帮你整理一下。”

“竟然有被我们明哥照顾的这一天。”虞兮抱臂站在厨房门口，笑道，“也不知道是我的荣幸还是不幸。”

季明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出来去了洗手间，边走边冷冷说道：“我是看你爸你妈要离婚了，过来可怜你一下。”

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季明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虞兮递过来的可乐时，瞟了一眼她胸口的吻痕，说：“我是不是需要把钥匙还给你？”

虞兮把衣领掩了掩，清了清嗓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隐约透着一丝风情，说：“想得美，继续照顾本大小姐吧。”

“你爸你妈又不是天天离婚。”季明明不屑地说。说完之后，她又看向虞兮，问道：“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又不那么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