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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蒋总，我这就让人重新订，然后第一时间知会合作方。”

　　“嗯。”

　　关山暗暗松了口气，然后给许晓凝发过去了一个“搞定”的表情包：“至于以后，也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了。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4】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有我这么一个好女儿

　　进墓园之前，司机对虞兮说：“虞总，要不我去帮您买束花带进去吧？”

　　虞兮闻言笑了笑，说：“谢谢，不过不用了。人都没了，何必呢？”

　　五年里，这是虞兮第一次来。她一个人进了墓园，沿着早已被扫净雪的台阶拾级而上，然后穿过一排排的墓碑，经过无数长眠于此的人灵魂最后的栖息地，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来到了虞俊良的墓前。

　　她抬手拂去墓碑上还未融化的残雪，也轻轻擦去了虞俊良照片上的浮尘。暌违已久，照片已经褪色了，上面的虞俊良看上去还很年轻，脸颊微胖，五官虽然不算出色，但因为笑着，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亲切又可靠。

　　前几天连降大雪，从昨天开始才彻底放晴。彼时快到正午，阳光刺眼，却没有什么温度，就像虞兮此刻的心情，明明已经开始见证胜利，却又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虞兮原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对虞俊良说，但站在墓前良久，只哭笑不得地说出一句：“你说说你，看人的眼光是不是也太差了。”

　　她在地上一块干净地方直接坐了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之后放到了虞俊良面前，然后才给自己又点了一支，抽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她抬起头，眯着眼看烟圈消散在难得温柔的北风里，轻轻叹了口气，笑道：“我这人生啊，现在才有一种摆脱了狗血的家庭伦理剧，走上励志逆袭道路的感觉。”

　　“你看楚亦奇今天的样子，像不像一条快被逼疯了的丧家犬？”虞兮嗤笑一声，说，“可惜的是，这么精彩的时候，梅逊雪不在。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再去医院探望一下病人，顺便好好关心一下楚太太。”

　　“怎么样，‘楚太太’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那么习惯吧？”虞兮自顾自地笑起来，神情里带了几分唏嘘，“你这个人啊，交的朋友不行，讨的老婆也不行。我估计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有我这么一个好女儿。”

　　烟被夹在指间，静静地燃着，虞兮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不过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公司被我抵债送人了，咱们家那套老房子我也卖了。卖了一千八百万，本来可以更高的，但我着急出手，不想等了。不过钱我没打算留，回头会以公司分红的名义拿给华叔养老。”她又抽了口烟，笑叹道：“你留给我的，也就这么点儿东西，现在都被我败光了，我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爸，如果真有下辈子，不要再那么傻了，也不要再遇上这些人了。人心那么坏，你又斗不过……”

　　病房里，梅逊雪守在楚亦奇的病床边，脸色苍白，眼睛因为刚刚又哭过，看起有些红肿。楚凌从外面推门进来，查看了一下楚亦奇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然后压低声音对梅逊雪说：“医生说叔叔应该下午才会醒，您先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我来盯着。”

　　楚亦奇经过抢救，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医生说他急火攻心血压骤升，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突发脑出血，并引起一系列并发症，所以还需要留院观察。而且为了避免他短时间内情绪再次出现大的波动，医生使用了镇定药物。在药效作用下，他很快再次睡着了。

　　梅逊雪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匆匆赶到医院，即使楚亦奇始终昏睡，她也一直守在床边半步不肯离开。送过来的午饭早已放凉了，只是她没有任何心情和胃口，一口未动，心里眼里都只有病床上的楚亦奇。

　　对于楚凌的话，梅逊雪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你也忙了半天，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你叔叔。”

　　楚凌见她神色虽疲惫，语气却坚决，于是也就不再继续劝了。他从病房里出来，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手机一直有消息提示的振动声，他之前没看，现在拿了出来。毫不意外地发现，楚亦奇晕倒入院的消息已经上了财经速报，而他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已经被人远远拍了下来，传遍了网络。

　　不用去想，楚凌都能猜到下面的评论在说些什么，而楚氏金融的股票再次跌停，也显然让虞兮又一次达到了她的目的。

　　他把手机扔回兜里，拿出烟盒，随即意识到这里禁止吸烟，于是把烟盒捏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不远处，楚亦奇的几个亲信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个个一脸凝重。最后大概因为面对当前困境，实在讨论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于是其中一人走过来，对楚凌说：“小楚总，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总得拿个章程出来。您看……到底应该怎么办？”

　　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楚凌抬眸，颇为无奈地笑道：“楚氏的生意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更何况你我都明白，虞小姐有备而来，资金、人脉和舆论全面占优，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对方又何尝不知，可眼下别无他法，正在为难之际，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荡在走廊里，楚凌看过去，发现楚恬急匆匆地从转角处跑了过来。

　　“大哥！”楚恬跑到楚凌面前，因为太过急切，险些摔倒在地上。楚凌伸手扶住她，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爸爸怎么样了？”楚恬呼吸紊乱，她顾不上回答楚凌的问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心急如焚地问道。

　　楚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把声音放低一些，安抚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还在睡，婶婶在里面陪他。”

　　即便楚凌这么说，楚恬的紧绷的神经也丝毫没有放松。她仍紧紧抓着楚凌，心里又急又怕，颤声说：“大哥……”

　　“别怕。”楚凌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等她情绪平复，然后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对方知道他们兄妹有话要说，也只能朝楚凌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楚凌扶着楚恬在椅子上坐下来，问道：“叔叔不是让你先不要回来吗？”

　　“我昨晚买了机票连夜赶回来的，结果今天一下飞机，就看到新闻说我爸爸进医院了……”楚恬声音颤抖，说到这里，她看向楚凌，像是想要在坠入深海之前抓住眼前唯一的浮木，“大哥，你告诉我，网上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梅阿姨明明说过虞兮的爸爸是病死的！我爸爸怎么会呢？他……”

　　说到这里，楚恬蓦地停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在那些她看来通篇都是污蔑和诋毁的文章和报道里，最可怕的并不只是这一件。

　　她愣怔地看着楚凌，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然后急切地问道：“都是虞兮搞的鬼！是她恨梅阿姨嫁给了我爸爸是不是？所以她要这么诋毁我爸爸！我爸爸不可能做那些事情！他不会那么对大伯的！你知道的是不是？大哥，我爸爸一直对你和二哥都那么好，比对我还要好！他经常跟我讲起他和大伯的小时候，他……”

　　她死死地抓着楚凌，哽咽着说不下去，直到楚凌一下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在楚凌怀里痛哭起来。她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她不能面对，也不敢面对。但即使她说服了自己一万遍，所有的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