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你看你说你对蔡思从没动过心，一切都是演的。可你做饭时，还是下意识做了她爱吃的。”

我看着桌上那些饭菜，不生气也不难过。

只是心里空荡荡的，空得难受。

他变成了一个好丈夫，却不是因为我。

陆浩庭脸色一变，声音都是慌的：“这些别吃了，我重新去做！”

“扔了挺浪费的，就这么吃吧。可乐鸡翅阿安也爱吃，可惜他生前没吃过你做的，我tຊ给他拿两块。”

我站起身，陆浩庭也跟着站了起来：“给你留两个，剩下的都给阿安端过去吧。”

“嗯。”

我没拒绝，让他去了。

阿安出生后，他陪他的时间不多，可他还是很喜欢爸爸。

等陆浩庭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两人都沉默无言。

无论陆浩庭有什么样的苦衷，我们近六年没生活在一起是事实。

如今再待在一起，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休息时间，我先回卧室上了床，过了会儿陆浩庭也来了。身后床陷进去一些，他从身后抱住了我。

陆浩庭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我拒绝。

我也不想明明是夫妻，搞得跟仇人一样，哪怕身体紧绷，还是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

我不断在脑子里催眠自己：

他也不知道我跟阿安在灾区，阿安的死只是个意外。他为了任务才接近蔡思的，阿安死了他并不比我好受。

我企图说服自己……

可我永远忘不了，阿安痛苦死在我怀里，而陆浩庭却笑着抱着蔡思跟阿言的场景。

陆浩庭无辜，那我的孩子呢？

可孩子已经死了，我非要因为这件事去难为陆浩庭，让他也痛不欲生吗？

我用力抓着胳膊，直到血液流出，疼痛才能缓解我心中的焦躁。

黑暗中，陆浩庭突然松开了我：“我去陪陪阿安。”

他站起身，去了次卧，轻轻把门带上了。

我盯着天花板，后半夜都没睡，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以前我总盼着，陆浩庭能回来，我们像正常夫妻一样过日子。

那时，他随口关心我一句，让我加件衣服免得冷，我都能开心很久。

可如今，跟陆浩庭待在一起，却变得无比煎熬。

第二天，有朋友办生日派对，我和陆浩庭一起过去。

姚航也是姜远的朋友，平时脾气就很暴，对朋友没话说，对讨厌的人就连装都不愿意装。

他见到陆浩庭，就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为了小情人，连亲儿子葬礼都没参加的陆先生吗？亲生儿子就死在眼皮子底下，你晚上都不做噩梦的吗？”

我皱皱眉：“你少说几句。”

姚航冷哼：“有些话憋心里不痛快：阿语，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姜远从小就喜欢你，担心影响你学习，准备等你成年再告白。结果半路被这个姓陆的截胡了……”

“截胡就算了，你过得好也行，可你这几年都过的什么日子？他执行任务又怎样，执行任务，就可以光明正大对不起自己老婆孩子了？”

“姜远担心你尴尬，今天都没来，姓陆的把亲生儿子都害死了，还利用救命之恩绑着你……他们两个到底谁对你好，你心里也该有个数。别为了报恩搭进去六年不够，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34

我知道姚航也是为我抱打不平，可我也无意看陆浩庭被羞辱。

有些事情也非他所愿。

我正欲开口，陆浩庭道：“姚先生说的都是实话，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

派对上，我闷头喝酒，喝得醉醺醺的。

陆浩庭半搂着我往外走：“让你少喝点，怎么不听？”

“喝醉了，这里就不会难受了。”

我指了指心脏位置，推开他，踉踉跄跄往前走。

陆浩庭走过来，扶住我：“小心点，别摔了，到时候又要喊疼了。”

“你不知道吧，陆浩庭？我就算疼也不会喊了！他们都背地里嘲笑我，说我有老公也没老公疼，车祸都快被撞死了，老公都没个人影。我疼也不能哭，不能喊，不然笑话我的人就更多了！”

我醉了也就走路有些歪歪扭扭，说话做事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别的女同事在酒桌上喝醉了，还可以给男朋友给老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别有心思的男客户也不敢做什么。

可我不一样。

陆浩庭不会管我，我又不想让爸妈担心，只能自己硬撑着。

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我醉了，那样会很危险。

陆浩庭眸色深深看着我，欲言又止，只是走过来，半搂住我。

回去后，他把我抱到床上，替我擦拭身体，又端来了热牛奶。

我接过牛奶却没喝，只是问：“听说蔡思很爱喝酒，她喝醉了，你是不是也会这么照顾她？陆浩庭，我爸出差，我妈跟阿安晚上同时生病进急诊，我给你打电话那次……你是不是就在这样照顾喝醉的蔡思？”

陆浩庭眼眶发红，半晌后才闷闷出声：“对不起……”

“我可以理解你，可阿安呢？他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

“他死前一直问我，他说‘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是不是因为我不如阿言聪明懂事’。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他死后，我每天都要梦到这一幕，我难受……陆浩庭，我难受啊……”

说到后面，我实在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报复蔡思，报复陆浩庭又有什么用？

我的阿安回不来了！

而且，我现在连理直气壮报复陆浩庭都做不到。

为什么让我知道真相呢？

他还不如就是出轨背叛了我，那样我也不至于连恨都恨得不纯粹！

陆浩庭接过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脊背弯曲止不住颤抖。

等我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揉了揉发疼的头，吃饭时跟陆浩庭道歉：“抱歉，昨天失态了。”

“发泄出来好，憋着会生病。”

他给我夹了个蟹黄包，闷不吭声吃饭。

吃完后，我去儿童慈善基金那边做事。

先前他们这边招聘志愿者，我投递简历，通过了。

老道士说，供奉牌位能帮阿安，多以阿安的名义做好事，也能帮他。好事做得越多，积攒功德越多，阿安下一世才会过得更好。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轮回。

可忙碌起来时，我能短暂忘记失去阿安的痛苦。

儿童基金没那么忙，可到了下班点，别人都走了，我还在办公室里发呆。

到八点时，陆浩庭打来电话：“还没下班吗？要不要我去接你，饭已经做好了。”

他这些年没休过假，这次集中请了。

我知道他肯定用心做了一大桌子菜，可我不想回去。

“我还要加会儿班，你先吃吧。”

能晚一点是一点，我不太想见到他。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小半个月，姜渺意外撞见陆浩庭跟蔡思母子见面，还看见他给了他们钱。

我把照片甩到陆浩庭跟前时，清楚看到了他眼里的恐慌。

“陆浩庭，可以给我个解释吗？”

“我只是觉得……阿言太可怜了。蔡思确实犯了错，可阿言是无辜的，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过那样糟糕的人生。”

陆浩庭甚至都不敢面对我的眼神。

是啊，喂条狗都会有感情。

更何况，他养了那个孩子五年多。

比起阿安，阿言更像是他的亲生儿子。

35

我想问，那阿安不无辜吗？

可我张了张嘴，却又懒得跟他争辩这些了。

这一刻，我除了愤怒，还松了口气：

“陆浩庭，我没办法接受你去帮助仇人的孩子……离婚吧，我不想以后再继续无休止的争吵。”

陆浩庭这次没拒绝，只在沉默半晌后，低声说好。

我把上次的离婚协议书改了，财产分他一半，就当是他豁出命救我，我给他的报酬。

关于这些财产只一点要求，不能赠与蔡思。

陆浩庭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当天就在我的要求下，搬出了我们的婚房。

只是离开前，他跟我说：

“以前你总想让我陪你去旅游，去拍写真，去游乐场，去看电影……可我抽不出时间。阮语，现在我有时间了，可以陪你去做这些，就当是弥补我们这场婚姻的遗憾了。”

我拒绝了：“不用了，只要离婚冷静期时间到，你别再反悔，让我顺利离婚就好。”

跟他的这场婚姻，耗尽了我对婚姻生活的所有美好幻想，让我感觉到无比疲倦。

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离婚后各自安好。

一个月后，我们去民政局顺利离婚。

姜渺还有许多朋友过来，再次庆祝我离婚快乐，脱离苦海。

姜远也来了，这次没搞什么特殊的，只是安静地参加我的离婚派对。

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思时还好，现在我不能故意装傻。

派对结束后，不论姜渺还是其他朋友，有意给我跟姜远提供独处机会，相继走了。

姜远穿着白衬衫浅色休闲裤坐在沙发上，衬衫微敞露出锁骨，衣摆塞进裤子里，勾勒出精瘦腰肢，那双腿显得更长了。

他捏着香槟摇晃，灯光描摹出他出众的眉眼。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足够优秀的恋爱对象。

“远哥，我就不跟你兜圈子，直说了：至少现在，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