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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的家风很好,所以当他说出自己受梦境困扰的时候,便主动跟父母提了。
那时,他们请了很多人来看,确定不是被算计之后,就放下了心,在林婉蕴主动出现之前,自己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梦中人。
贺述凛垂下眼,看着贺母欣慰的神色,心里却有些涩然。
他不敢透露沈黎溪的身份,是怕父母不能接受。
而且,他也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跟沈黎溪冰释前嫌。
而此时,正清观里。
沈黎溪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声音干涩。
“这全是各个道观送来的?”
褚玄清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说,要我们一个星期内把账算清楚,他们会派人来交接。”
“师兄,以后道门有什么活动,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了。”
第14章
书房里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沈黎溪想起师父在世时,除了闭关,其余的时间都在外面忙碌。
这个观主位置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容易,更别提,正清观不被道门接受。
沈黎溪拿过一个文件夹翻开,语调平淡:“我记得,正清观不止一次被排挤,但都熬过来了,我也不会让它没落下去。”
褚玄清看着她,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
“我相信你。”
在沈黎溪在为账本发愁的时候,贺述凛却跟着贺母进了一间静室。
看着墙上挂着的三清像,贺述凛有些恍惚。
他从前不信这些,贺母供奉三清的这个地方,他从来没进来过。
可知道沈黎溪就是他梦境中的人后,他却想多了解她一点。
贺母点了一炷香插进香炉,虔诚祷告后才盘坐在蒲团上。
“小凛,你从不踏入这个房间,今天却主动要求跟我进来,是不是有事想问?”
其实从贺述凛一进门,贺母便察觉到他脸色不好。
只是她这个人豁达大度,要是贺述凛不愿意说,她也不准备刨根问底。6
贺述凛坐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妈,我想多了解一下道家的事情。”
就这么一句话,再多的,贺述凛也不准备说。
贺母心里大致了然,抬手指了指书柜。
“你自己看吧,我去抄经。”
贺母刚要起身,贺述凛就喊住了她:“妈,我是想问问,如果是道观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结婚生子?”
贺母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即脸色凝重起来。
她再度坐下,认真说道:“除了全真教和一些少数教派之外,其他教派倒是不禁止这个。”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全真教的道家弟子?”
贺述凛心里打了个咯噔,随即平静开口:“我不清楚。”
贺母看他一眼,缓缓开口:“小凛,如果对方真的是全真教的弟子,那我劝你趁早放弃,有些东西,你自己该取舍,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贺述凛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了紧。
“好,我知道了。”
贺述凛走出静室时,心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不敢将沈黎溪的真实情况告诉父母,是因为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跟她纠缠不清。
贺父就不说了,他要是知道,只会让正清观举步维艰。
而贺母,哪怕她再开明,也还是自己的母亲,她深知这条路走下去有多苦,对贺家的影响有多大,这一点,贺述凛刚刚已然试探出来了。
他来到阳台上,心情烦闷的点了支烟。
淡蓝的烟雾从他指间燃起,看着那点猩红慢慢燃烧,贺述凛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个缥缈的梦境跟了他整整二十七年,可以说自从有意识开始,他就对沈黎溪情根深种。
如今说要放弃,谈何容易?
很快,贺述凛脚下聚集了一个又一个的烟头。
烟雾裹着烟雾被吸进肺里,激的他心口发疼。
突兀的铃声撕碎这片寂静,贺述凛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眉心拧起。
“薛逾,什么事?”
“贺总,您自己看看你把林婉蕴刺激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发了疯一样,要去道观修行!”
第15章
雪花点点飘落在阳台上。
贺述凛嘴角的笑意却比雪花更冷:“她这种狡诈阴险的人,也配踏足道观,放出话去,京中哪个道观敢收她,就别想再得到一分钱的捐款。”
薛逾跟贺述凛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哥们,听见他这样的语气,终于察觉到林婉蕴在这位好友面前,应该是再无翻身之地。
只是……薛逾皱了下眉:“你要把林家得罪的这么死吗?林家可还有个老大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
贺述凛冷声道:“那又怎么样?”
林婉蕴的大哥林寄北,也是京圈的风云人物。
十八岁成年之后只从林家拿了一笔启动资金,就去了国外,据说现在成了那边炙手可热的科技圈新贵,林家也在他的扶持下蒸蒸日上。
电话那头,薛逾听着贺述凛话里的火气,有点无奈。
“贺大少,如今你执掌贺氏,不会还记着跟林寄北年轻时的恩怨吧。”
曾经,贺述凛跟林寄北并称京圈双子,可这两人互相看不对眼。
贺家是京圈顶尖世家,可别人却能将林寄北与贺述凛相提并论,可见林寄北的能力。
薛逾苦口婆心的劝:“人家林寄北可就这么一个妹妹,等他回来,知道你这么对他妹妹,指不定要跟你对上,你是不管不顾了,但贺氏也没必要承受这份无妄之灾不是。”
“依我说啊,林婉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放过她算了。”
贺述凛冷声一笑。
“薛逾,有人害你跟邱芙再也不能在一起,你愿意放过对方吗?”
邱芙是薛逾的未婚妻,也是他的逆鳞。
果不其然,薛逾瞬间炸了:“我弄死他!等等,你是说……”
贺述凛不愿意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他看向天边,慢慢吐出胸腔内的闷气。
“不试试,我怎么甘心……”
凌晨三点。
沈黎溪依旧坐在书房,手边的文件倒是肉眼可见的少了不少。
褚玄清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走上前抽走她面前的文件。
“师兄,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完全,先休息。”
沈黎溪这才从那副工作中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疲惫的闭上眼。
“师弟,你说师父……”
她突然闭上了嘴,提起这两个字,她鼻尖就是一阵酸涩,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褚玄清却明白她的感受,他沉默了一下,低头将文件做了个标记。
“师兄,师父曾说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该停在过去。”
沈黎溪没睁眼,只轻轻开口:“我知道。”
片刻后,两人从书房里走出,回了各自的房间。
沈黎溪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支半掌大的小玉剑。
这是她刚修道那年,师父送她的礼物。
那时师父还很年轻,笑眯眯的看着她:“溪儿,师父将这个送你,希望你能如玉器一般,哪怕历经磨练,也只会被打磨出光华。”
“我正清观门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可记住了?”
沈黎溪重重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夜深人静,沈黎溪握着那块温润的玉佩,侧身蜷缩着,两行泪直直划过眼角。
“师父,溪儿想您了。”
第16章
第二天,沈黎溪走出门时,整个正清观都被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山头的雪变成冰晶,在晨曦的照射下反射着瑰丽的光芒。
一个小道士踩着雪跑到沈黎溪门口,脆生生道:“观主,观里来客了,说是要给观里捐助。”
沈黎溪眼睛亮了亮,捏了捏小道士的发髻:“好,我马上过去。”
等沈黎溪去了三清殿,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时,心里瞬间憋了一口气。
她在门口停了好几秒,才踏进门。
“贺总,是您要对正清观进行捐助?”
贺述凛转身,看着她扬唇一笑:“是。”
沈黎溪攥了攥手,胸口那口气一时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半晌,她才抬手:“贺总,请移步接待室。”
贺述凛却摇了摇头。
“具体的事项让我的助理跟你们谈,我想请沈观主带我好好参观一下正清观。”
一般来说,这种要求再正常不过,要是换一个人,沈黎溪一定不会拒绝。
可这个人是贺述凛,沈黎溪瞬间提起了警惕心。
贺述凛看着她面色突变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刺,可脸上却没有带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沈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