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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台吧。”

　　“学一学她的自救方式，对你有好处。”他不换，反而调大了音量。

　　姜素浑身在颤，分不清是恐惧，是生气。

　　“顾晋力——”她牙齿磕绊，叫他名字也断断续续。

　　他拐出十字街口，踩了刹车。

　　抄起置物柜的烟盒和打火机，沉默下去，“砰”地甩上车门。

　　姜素抱紧自己，上半身伏低，蜷缩成一团。

　　广播中的男人和耿世清的情况如出一辙。

　　权贵高门最忌讳家丑外扬，真轮到她倒霉了，报警耿家也会压下，即使耿家顾虑她背后是周家，三年五载的耿世清不敢怎样，十年八年呢，周淮康夫妇死了呢。

　　姜素平复着心情，许久，扭头看顾晋力。

　　他是不爱抽烟的，这段日子每天都抽一两支了。

　　泊车的位置是顺风，烟雾刮进车厢，混合着他衣服的浅香，形容不出的一股味道，在弥漫。

　　“考虑好了？”他掐灭烟头，侧身上车。

　　关闭了广播和车窗，安静只听得到呼吸声。

　　姜素一言不发，抓着车顶的平安结。

　　顾晋力有耐心，一边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边等。

　　等了七、八分钟，他抬起手。

　　中国结的红穗子在姜素指缝间流泻，她的长发在顾晋力手指间穿梭。

　　这一幕岁月静好，却又充满欲望与割裂。

　　“是你的答案吗。”

　　姜素肩膀克制不住的起伏。

　　“选择了哪条路，自己别后悔。”顾晋力毫不留恋收回手，发动车子，直奔老宅。

　　......

　　耿家夫妇相当重视这次见面，姜素进家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客厅了。

　　门一响，耿夫人立刻起身打招呼，“周公子。”

　　顾晋力大步迎上她，“耿先生，耿夫人，让你们久等。”

　　耿夫人笑，“应该是辛苦周公子跑一趟了。”她越过屏风，盯着玄关的人影，“是禧儿吗？”

　　“禧儿，进屋啊。”周夫人在主位，也探头催促她。

　　姜素明白逃是逃不掉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走进去，站在顾晋力身后，随着他称呼耿家夫妇。

　　“禧儿，错了。”周夫人纠正，“是耿叔叔耿阿姨，你那么称呼多见外啊。”

　　顾晋力也回头凝视着她。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耿夫人见笑，禧儿脸皮薄，初次见到世清，她认生。”顾晋力打了圆场，耿家夫妇自然不计较了。

　　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横着一副拐杖，耿世清坐在那。

第46章 大舅哥

　　耿家这位公子中等个子，身型清瘦，腮骨凹陷，阴柔的精明相。

　　眼睛炯炯有神，不是好神韵，是算计的，有心思的。

　　一套白色运动服，显得清爽，稍稍遮了他的狠意。

　　姜素联想广播里的新闻，不寒而栗。

　　“世清，这是周家的禧儿小姐。”耿先生在一旁介绍。

　　耿先生西服革履，耿夫人雍容华贵，和周淮康夫妇并排一起，衣着气派差不多。

　　当官的，经商的，搞教育的，各有各的特征，见识的多了，一眼识别。

　　“禧儿也没打扮。”周夫人瞧她素面朝天的，头发蓬松得像小狮子，洗完没梳理，鞋子是寝室的棉拖鞋，安然的，尺码大，穿得趿趿拉拉，衣裤勉强整齐，是昨晚临走在卧室新换的，普普通通的卫衣长裤。

　　“禧儿天生丽质，虽然不是周家亲生的，养了八年呢，谁养像谁，和周夫人一个模子刻的。”

　　耿夫人很会讲场面话，逗得周夫人高兴，“禧儿，走近些。”

　　姜素往前一步。

　　“再近些。”

　　她不动弹了。

　　顾晋力淡淡睥睨她，脱了大衣，吩咐保姆，“开灯。”

　　灯火通明，混着窗外的阳光，灼亮得刺目，他笑了一声，问周夫人，“现在您看清了？她站桌子上也不如开灯，最清楚。”

　　周夫人佯装生气，“我看清管什么？”朝耿世清那边使了个眼色。

　　顾晋力没接茬，在耿世清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敲了敲扶手，“别愣着，斟茶。”

　　姜素回过神，蹲在地毯上摆茶具，耿家夫妇是新式茶杯，周淮康夫妇是茶碗，她划分完，拎茶壶一杯杯斟满。

　　所有人注视她，客厅安静极了，她一阵手忙脚乱。

　　“禧儿没交往过男同学？”

　　周夫人斩钉截铁，“男同学、男老师绝对是没有的。”

　　耿夫人愈发满意了，没有乱七八糟情史的儿媳妇，绯闻议论少，耿家体面。

　　周夫人其实心里也犯含糊，姜素到底谈没谈过老男人，她实在不知情。

　　督促顾晋力调查过，结果是同学误会了，接送禧儿的是他。

　　那只爱马仕包的买主儿一直没查到。

　　姜素把茶杯放在耿家夫妇面前，耿夫人慈眉善目握住她手，“世清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姑娘，喜欢端庄大方健健康康的，二代小姐们挑剔他，实际上他自己更挑剔，也接触了几位富商的女儿，他没相中。”

　　姜素不晓得回什么，索性不言语。

　　“耿家呢，没有婆媳矛盾，周家怎样疼你，我们也怎样疼你，周公子亲自监督啊。”耿夫人打趣他。

　　姜素最后把茶杯给顾晋力。

　　他一手接，一手伸向她头顶。

　　她吓得一缩，怕他当众出格。

　　“夹了什么东西。”他语气生硬，撇在地上。

　　是白绒毛。

　　羽绒服帽子的毛。

　　“掉毛...”

　　“毛躁马虎。”顾晋力训斥完，眼底略浅笑，对耿夫人说，“她刚二十岁，我的意思是多留她两年，母亲着急，认为结婚宜早不宜迟。”

　　耿夫人点头，“我理解的，哥哥舍不得妹妹。”

　　“倒没有舍不得。”顾晋力捧着青瓷茶托，要喝，又没喝。

　　“世清！给你大舅哥点烟。”耿先生招呼耿世清，“没眼力见儿。”

　　耿世清缓缓起身，腋下架着拐杖，他从小跛脚，习惯了拄拐走路，步伐挺稳的，只是一瘸一拐，乍一看，确实别扭。

　　姜素本能回避他，躲在顾晋力后面。

　　“大哥。”耿世清走过来，弯下腰，一盒雪茄，一盒中华，“不了解您抽什么牌子的烟，进口洋货，国产，都备了一盒。”

　　顾晋力抬眼笑，笑得不太走心，又虚，又浮于表面，“你有心了。”

　　耿世清摁下打火机。

　　与此同时，顾晋力捏住他手腕，收敛了笑意，“我先问明白，这声大哥，是你尊称我，还是随着禧儿喊大舅哥？”

　　耿世清恭敬有礼，谦逊的妹夫样儿，“我来周家是为了什么呢？当然喊的大舅哥。”

　　“那我受不起你这根烟。”顾晋力脸上没温度，眼里的温度也散去，“哪天订了婚，你再点。”

　　他撒手，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自顾自点燃。

　　周夫人瞪他，“你这么严肃，给未来的妹夫下马威啊。”

　　“无妨。”耿夫人不介意，“周公子是大舅哥，他教导世清是应该的。”

　　顾晋力那支烟基本没抽，只象征性地吸了一、两口，夹在指间任由它焚烧。

　　“禧儿的父亲是程衡波？”

　　姜素手一紧。

　　周夫人面目慎重，“禧儿的背景我告诉你们了。”

　　“耿家不嫌弃的！”耿夫人赶忙解释，“禧儿是程衡波原配生的吗？”

　　“禧儿是婚生女，你放心吧。”

　　姜素默不作声给茶壶添水。

　　俞薇作为私生女骗婚叶家，权富圈敲响了警钟，谈婚论嫁都要摸底细了。

　　娶私生女嫁私生子，在他们的圈子里，很掉价跌份儿，好像不够格婚配家族正统的一脉。

　　宁可娶养女，嫁养子，名义上也好听。

　　“你母亲的身体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