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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气从地上将火钳捡起，重新递到了叶灵悠手上：“我可以，让你，烫到满意为止。”

　　兴奋过后，叶灵悠总算冷静了下来。

　　“怎么，想让我将你烫个半身不遂，好借口爽了我的约？”叶灵悠冷下脸说道，“樊司景，你少做梦了。”

　　樊司景从未觉得如此苦涩过。

　　他很想捂住疼痛的心口，抬起手，感受到那灼热的余温，只能作罢，垂在空中，找不到支撑点。

　　叶灵悠看了眼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漠然走过樊司景。

　　见叶灵悠要离开，樊司景顾不上其他，连忙将她拉住，却不慎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你答应我了……不要走……”

　　叶灵悠双眼看着前方，坚定地挣脱了他的手，出了房门。

　　那一瞬间的空落令樊司景彻底慌了神，他转身便想去追，却被暗卫强制拦下疗伤。

　　“给我拦住她……不要让她走……！”樊司景依旧强制命令着，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颤抖，“……也不要对她太粗暴，她受不住……”

　　被摁着包扎完，樊司景便推开众人，极其迅速地冲了出去。

　　叶灵悠对单翊说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即便一直安慰自己，叶灵悠大仇未报，不可能离开京城，心中也止不住地惊慌。

　　樊司景抓住一个路过的家仆：“她人呢！？”

　　看见主人眼中的急切，家仆慌乱地指了个方向，樊司景连忙朝那跑去。

　　跑到院中，却只见叶灵悠静静地坐在石凳之上，仰头看着些什么。

　　高悬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掉入一片绵软之地。

　　眼见叶灵悠沉静的背影，樊司景不自觉地轻着脚步走了过去，在叶灵悠身后跪了下来。

　　叶灵悠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樊司景从身后抱上了她，才回过神，想要挣脱。

　　“求求你……让我抱一会儿……”樊司景将叶灵悠紧紧压向了胸口的伤，疼痛越清晰，他才越觉得真实，“求求你……”

　　直到此刻，樊司景的那份傲气才被彻底击碎。

第二十五章

　　樊司景将脸埋入叶灵悠的肩颈，那声哀求带着哭腔，直直侵入了她的耳朵。

　　分明是樊司景从未流露出来过的脆弱情绪，叶灵悠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直到樊司景心中惊慌平复下来，叶灵悠才道：“抱够了吗。”

　　樊司景一怔，尴尬地松开了手：“抱歉……”

　　“你的确应该感到抱歉。”叶灵悠冷笑了一声。

　　樊司景默默起身，冷静下来后再看眼前场景，才觉眼熟。

　　倏然想起，曾经叶灵悠每一次来访，都喜欢在这里坐上一阵。

　　分明上次不过是数月之前，却恍若隔世。

　　这短短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不对，是自己究竟对叶灵悠做了多少事情……

　　樊司景深深低下头。

　　曾经他只觉得不耐烦——亦或是认为自己应该不耐烦，然后强撑起温柔的模样，坐在叶灵悠身边陪着她花前月下。

　　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为何会坐在这里，目光所及又在何处。

　　“悠儿……”樊司景干涩开口，“你从前，也喜欢坐在这里……”

　　叶灵悠没有回应。

　　他小心斟酌着词句：“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悠儿在看些什么。”

　　见叶灵悠依然没有反应，樊司景鼓起勇气，绕到她身前，蹲下身。

　　“可以告诉我吗？”

　　叶灵悠总算看了樊司景一眼。

　　她离开那间屋子之后其实从未想过离开，在院中逛了许久，来到这熟悉的院落，才坐了下来。

　　此刻心中异常地平静，平静到叶灵悠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从身边远离了，只剩她自己孤独坐在这片大地上与星空为伴。

　　叶灵悠重新看向天空，终于开了口：“只是习惯而已。”

　　樊司景正在斟酌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没料到她会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叶灵悠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兀自说了下去。

　　“只是坐在这里，想着我这样叨扰会不会显得纠缠，会不会不够矜持，会不会让他厌烦。”

　　樊司景眼中亮起一瞬，听到叶灵悠口中的那个“他”字，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分明那个“他”就在眼前，她说得却像那人已经走远了一般。

　　“借父亲之名才能够进入这处府邸，可却胆小得不敢越界太多，只能坐在这里，等他处理完公务，能够来说上几句话。”

　　“那其实不是我，你知道吗？现在的我也不是我，”叶灵悠看向樊司景，“你我自幼便相识，却直到很久以后才算相知。”

　　“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但你所见到的叶灵悠，也只是我所扮演出来的样子罢了。”

　　“悠儿……”樊司景不自觉地握住了叶灵悠搭在腿上的手，叶灵悠没有立刻甩开他，只默默将手抽了出来。

　　“幼时的叶灵悠一心想要学堂兄征战沙场，为此她的父亲头疼了将近一年。后来她对史书感了兴趣，又想要迈入朝堂，又将父亲愁得够呛。”

　　之前完全不敢触及的记忆，此时提起，心中却再没了悲伤。

　　想起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叶灵悠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樊司景本入神地听着，可一听到叶昌，他就僵硬了身体，意识到叶灵悠正在细数并宣判他的罪孽。

　　“她直到现在都梦想着能够征战沙场，亦或是治理国家，让百姓在自己的手下安居乐业——但她依旧在九岁那年，放下所有，拿起了女红。”

　　樊司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心中痛处与胸前伤痕交相发作，愈来愈疼。

　　“樊司景，我已经为你失去了一切，”叶灵悠语气依旧宁静得毫无波澜，“我的爱情、理想、族人、双亲、未来，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我现在是不是过于镇静？”叶灵悠问道。

　　樊司景不安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现在的叶灵悠，除去为叶家复仇的执念后，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叶灵悠的声音越来越轻，看在樊司景眼中，竟有了一丝虚无缥缈之感。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慌忙地抓住叶灵悠的手，像是生怕她消失了一般。

　　“悠儿……不要走……”樊司景颤抖着声音，“我会填满它的，一定会……”

第二十六章

　　夜晚寂静地过去了。

　　叶灵悠直到清晨才被樊司景哄回了房，在床上躺下。

　　樊司景重新坐回了书房，打开暗室，看见里面层层叠叠的卷宗，本来坚定的内心又开始不确定了。

　　他曾经以为用仇恨将叶灵悠拴在人世就已足够，可昨晚那强烈的不安让樊司景突然有了种感觉，无论复仇能否成功，叶灵悠都再也留不住了。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