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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个时辰去找了慕臣渊。

　　他一定说了什么，让慕臣渊有了能与她为敌的能力，这样才能制衡她。

　　不出她所料，三天后绣衣楼传来消息，大理寺那边对绣衣楼有了动作。

　　起因是一桩冤案，案件中的死者恰好在三天前，偷听了绣衣楼的一手消息卖出了高价。

　　在昨天，却死于非命。

　　而这个人，正是县长之子，官府及其重视。

　　恰好又有一人抓到了绣衣楼的暗探，三次逼问之下却问道了更为重要的信息——绣衣楼常常出入皇宫。

　　这便踩到了她的软肋，即便这是假的，只要再继续查下去，她的身份势必曝光。

　　在这个关键时期，若暴露，恐怕皇帝第一个便是要拔除绣衣楼。

　　倒真是了解她啊。

　　王清澜看着密信上的内容，抓住密探逼问出信息的人，就是慕臣渊。

　　慕臣渊想弄死“苏烬”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做局王清澜一点都不足为奇。

　　可若是慕臣渊势必不会这么轻易抓住她的弱点。

　　能这么做的一定对她十分了解。

　　抱着这个心态再去看，密信的的字里行间，仿佛又开始扭曲变换，打散重组为——“沐容泽”三个大字。

　　王清澜心中思绪纷乱复杂，没了头绪，却不是因为慕臣渊发难，而是为沐容泽。

　　闭上眼，全是他明明如月却又如狐狸般的双眸，一双墨色的眼瞳亮得炫目。

　　那天吻她时，她分明看见他的眼神动了情。

第40章

　　能为她挡暗器受伤，却也能将她往死里算计。

　　沐容泽在佛陀下跪拜这么多年，假意也好、真心也罢。

　　难道真没在佛光照耀下长出一点佛陀心和菩提骨？

　　王清澜看着雨中受挫的石榴花，沉吟了许久，复又笑了。

　　权谋之术加身，哪能不心脏？

　　难道他挡暗器时她就不动心吗？若是不动心又怎么会一瞬间对常姚起了杀心？

　　即便如此，她不也在算计沐容泽？说到底，都是从烂泥里挣扎生长的污果，这一点浅淡的感情，又怎么比得过权势加身呢？

　　王清澜闭了闭眼，将不必要的情感全部舍去。

　　再次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清明。

　　暗卫问道：“是否要去将人处理了？”

　　“不必。”王清澜看着窗外的雨，唇角微扬，“什么都不用做。”

　　她有弱点，慕臣那也有。

　　沐容泽自己是个无心无情的怪物，便也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让慕臣渊来对付她，属实可笑。

　　慕臣渊的动作很快，大理寺收到关于皇宫的消息格外重视。

　　第二日便带兵围了整个绣衣楼。

　　王清澜坐在阁楼之中，屏风后的门被打开，进来的却只有慕臣渊一人。

　　七月的风有些潮热，他纸扇轻摇，依旧是王清澜初见他时的儒雅模样，只是眉眼间再多了一点凌厉。

　　“好久不见。”

　　慕臣渊如同平常人般礼貌说道。

　　他看着屏风后的模糊身影，眼眸缓缓凝结成冰。

　　他想，他是该感谢这个人，让他经历的人生中的最大挫折，古书中常说吃一垫长一智，经历挫折才能成长，他便是经历过，所以才能再次站在这里。

　　王清澜不急也不躁：“慕大人还真是喜欢带兵围我绣衣楼啊，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希望这次慕大人能乘兴而归。”

　　慕臣渊笑道：“一定也会让苏楼主有不同的体验。”

　　王清澜道：“若不是敌人，或许我们还真聊得来。”

　　“是吗？在下也如此觉得。”慕臣那道，“不如来聊聊你去皇宫是为了做什么，若在下心情好，说不定还能为楼主求求情，好留个全尸，至少体面一些。”

　　王清澜不置可否：“好啊，上次看慕大人腰上的荷包似是宫中药材，有情人送的？”

　　慕臣渊一愣，没想到她当真如此淡定。

　　看着腰间昨日王清澜重新绣的荷包，眼神不自觉柔了下去，嘴上却依旧冷漠。

　　“与你何干？”

　　这人诡计多端，慕臣渊在心中提醒自己，在大理寺主理到之前，不能与她多说案件之外的其他事情，否则一旦找到弱点，以苏烬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会为清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王清澜轻笑道：“自是与我无关，只是我与三公主关系匪浅，多少想知道一些。”

　　慕臣渊瞳孔骤然紧缩：“什么意思？！”

　　苏烬若是敢动清澜……

　　慕臣渊抿唇，手缓缓摸到腰间的匕首。

　　“你想杀我？”

　　屏风后的身影陡然起身，往这边走来。

　　慕臣渊双眸微眯，便见一袭月白长裙从屏风后走出，赫然是他最熟悉午夜梦回的模样。

　　慕臣渊眼睛猛然睁大，连呼吸都仿佛窒息了。

　　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王清澜勾唇一笑，声音一改沙哑，清脆的如珠玉落盘。

　　“臣渊哥哥，你当真舍得杀我？”

第41章

　　用一个人制衡另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不能有软肋，不能有弱点。

　　可慕臣渊的弱点，不就是她吗？

　　沐容泽算漏了一步感情，可王清澜却知道感情这步棋，亦能决定棋局生死。

　　梦中她能为慕臣渊生为了他死，那么现实中，慕臣渊又为何不能为了她，舍了整盘棋？

　　她承认她是在赌，可当看见慕臣渊的震惊的眼睛和颤抖的指尖。

　　她知道，她赌赢了。

　　慕臣渊看着眼前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王清澜，几乎失了声：“怎么是你！你怎么会……”

　　王清澜笑道：“一直都是我啊臣渊哥哥，从你第一次来绣衣楼，就是我了。”

　　慕臣渊双拳紧握：“公主在外组建势力，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杀头还是凌迟？”王清澜看着他的眼睛，“尽管来吧。”

　　慕臣渊深吸一口气，眉间紧锁。

　　王清澜也不管他是否回话，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求你救救我，可是你那样绝情，我想活下去，就只能自救。”

　　慕臣渊猛然一怔，王清澜继续说道：“所以我淹了陈历，偷偷出宫，建立了绣衣楼，方才感受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凌迟？我过往的十几年，每天不都在经历吗？所以你觉得我会怕吗？”

　　她张扬的笑着，慕臣那看着她全然陌生的模样，眼中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早不只是愤怒还是心疼，亦或是愧疚，他咬牙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王清澜说道，“忘了说了，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你死，那场局从送你香囊便开始了，我为你布了一场好大的局，若不是沐容泽赶到，慕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她走到慕臣渊面前，轻声说道：“可你还是不舍得让我死，对吗？”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下来，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慕臣渊胸口猛烈起伏。

　　“不要出去。”

　　他几乎将自己的指骨捏碎，一眼也不敢看王清澜，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艰难的说道：“就待在这里。”

　　他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王清澜，双眸猩红，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王清澜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想听清。

　　只知道最终这些人也没查到阁楼，三天后密探作为奸细处死，还了绣衣楼清白。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慕臣渊就真的不再追究，只是在宫里再见时，眼中犹如冰水翻涌，克制而冷漠。

　　第二日，王清澜在玉檀轩的门口看见了送给慕臣渊的香囊。

　　没有纸条，甚至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王清澜看着那个香囊，竟觉得有些解脱。

　　慕臣渊负了她，她也算计了他诸多。

　　如此，便算是结局吧。

　　想着便将香囊随手往地上一扔，推开了门。

　　一进门却看见沐容泽坐在院中泡茶，他没再穿白衣，一身黑衣华曜，眉眼冷峻，端坐在那里，少了些出尘多了份肃杀之息。

　　王清澜道：“回来做什么？”

　　沐容泽看着她，声音依旧清雅：“最后一环，与你有关。”

第42章

　　“是吗？”王清澜挑眉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方才算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