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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欢，亦欢——”

　　宋亦欢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大手在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畔不断呼唤。

　　她停止抽噎，缓缓睁开眼。

　　一片漆黑。

　　她忘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在梦中，她才看得到。

　　“不哭了，我给你用药了，马上就会好……”程枫将额头抵在宋亦欢额间，声音嘶哑。

　　第27章 生死有命

　　宋亦欢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阳光照射进屋子，她的烧才彻底降下来，变得平稳。

　　“枫哥……”宋亦欢情绪尚在悲痛中，虚弱地抬起手抓住程枫的胳膊。

　　很轻，却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我梦到我爸妈，梦到厉骁奕，他们都不要我了……”宋亦欢嗓子很哑，每说一个喉咙都刺痛无比。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声如泣血。

　　“只是梦，不要难过……”程枫一个没忍住，低头将唇落在她额头上，有些颤抖。

　　只是轻轻一触，饱含着他满满的深情。

　　“你还有我呢，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还要你，是不是很感动？”程枫柔声说道，抬手抹去眼角即将滴落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

　　“枫哥，枫哥……阿寒……”宋亦欢又闭上了眼，攥着程枫胳膊的手依旧用了一分力。

　　只是她唤到最后叫出的名字，却让程枫的心狠狠一痛。

　　她叫的是自己，还是那个伤她负她的男人？

　　程枫不想让酸涩的醋意在这个时候侵占自己的大脑，他清楚此时此刻，或多或少都有些沾了厉骁奕光的因素，宋亦欢才会这般纵容自己的亲密接触。

　　可不可悲，程枫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

　　做久了医生的缘故，以前程枫看到那些病患家属歇斯底里跪在医院哭，他都是一副淡漠和爱莫能助的样子。

　　生死有命，根本不是医生能掌控得了的。

　　可现在，真正在乎的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感觉随时都会失去最后一口吊着命的气息时，他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海景房离医院远，所有有可能用得上的药，程枫早就备在了家里。

　　但宋亦欢要是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心跳在这一刻也停止了，他会崩溃。

　　尽管，他清楚，那是迟早的事。

　　……

　　宋亦欢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在繁乱的梦境中来回游走。

　　每次都是一脸泪痕抽噎着醒来，然后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和亲吻安抚好。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召唤，就像失去的青春，消逝的爱情，还有即将陨落的生命。

　　等宋亦欢彻底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而程枫依旧坐在床边，双眼布满红血丝，紧张到如惊弓之鸟一直看着她。

　　“程枫。”宋亦欢嘶哑出声。

　　不再是枫哥，而是程枫。

　　他知道，宋亦欢算是醒了过来。

　　“哎，在呢。”程枫靠进了些，抬手握了握她的手，当做打招呼。

　　“渴……”宋亦欢说道。

　　程枫立马起身，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再将吸管放好，递到她嘴边。

　　宋亦欢吸了几口，发现每次吞咽，喉咙都痛到像在针面上摩擦一般。

　　她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我那几次翻译……报酬……”宋亦欢努力比划着说话，嗓音中透着恐慌。

　　她在害怕什么，程枫一时间没有猜测出来。

　　早知道她的情况会一点点恶劣下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悲痛情绪，只能故作轻松地柔声开口：“你个小财迷……刚退烧就惦记着你的钱，还怕我不给你？”

　　宋亦欢连忙摇头，这一晃头动作让她有些眩晕，连忙闭上了暗淡无光的眼。

　　程枫也意识到宋亦欢不是那个意思，连忙补充道：“一共两万块，机构那边已经转到了我账上，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去银行，存到你卡里。”

　　宋亦欢还是摇头，但是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她努力伸手朝程枫摸索，本想抓住他的胳膊，却直接触到了他的脸颊。

　　满满胡渣，一触便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修整修边幅了。

　　宋亦欢手顿了顿，没有收回。

　　第28章 遗产都给你

　　只是抬着的手没有太多力气，时不时往下滑。

　　程枫抬起手，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柔软的掌心继续贴着自己的脸颊。

　　“扎手吗？”他问道。

　　宋亦欢苍白的唇角微微扬了扬，然后轻轻张开唇瓣：“钱……给你……”

　　程枫一滞，这才想起宋亦欢曾一直说她努力赚钱是想给到自己照顾费。

　　“我不要，你自己存着……照顾你是我的事，也算圆了我年少时的单相思好不好……”程枫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紧紧地捏在手心，但又怕弄疼她，稍稍松开了些。

　　宋亦欢知道自己烧了一夜，糟糕到了什么地步，该交代的事她必须趁着自己还能开口的时候交代清楚。

　　不然，就来不及了。

　　“遗产……都给你……”宋亦欢努力说着，嗓子已经沙哑到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程枫的心狠狠一揪，连带着鼻头都酸涩不已。

　　遗产二字，说的轻巧，但是却重到仿若五指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她怎么可以，那么轻巧地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傻瓜，遗产第一继承人可是配偶，你确定要给我？”

　　两行热泪顺着眼眶落下，程枫强咬着牙关，才让自己没有显现出浓郁的鼻音。

　　宋亦欢脸上表情没有变化，甚至都没有思索便直接点了头。

　　“嗯。”简单一个字，表明了她的决定。

　　不管什么身份，这钱定是要给他的。

　　“口说无凭，签字画押？”程枫哑声问道。

　　宋亦欢倒是很直接地从枕头底下找到录音笔，随后打开开关说点什么，小手被程枫紧紧握住。

　　“都说了口说无凭，你还录音……”

　　程枫心疼她，心疼得要命。

　　他知道她现在说话很吃力，很痛苦，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再费力地咬字清晰地录音说点什么留作证据的话呢。

　　“等得空的时候，我去找纸和笔，你按个手印就行。”程枫说道。

　　宋亦欢轻轻推了推他，要他现在就去。

　　程枫没有办法，瞧着她那苍白固执的小模样，只能起身。

　　两分钟时间，他便从书房匆匆找来了纸笔，然后放到了宋亦欢手中。

　　宋亦欢微微坐起了身子，程枫将枕头抬头，再将她笔的位置在夹着夹板的白纸上摆好。

　　宋亦欢没有迟疑，直接一笔一划写着。

　　“今天……多少号？”她问道。

　　如今的她，的确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时了。

　　“29号，12月29号，还有两天元旦。”程枫敛了敛情绪，低声回应道。

　　宋亦欢轻轻点头，随即低头在纸上想写上日期，但是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停顿，已经让笔头移动了位置，现在再想找到刚才的空白处，有些困难。

　　可是她又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再问程枫，便估摸着找到一个大概合适的位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子。

　　“盖章……”宋亦欢对着程枫说道。

　　程枫连忙将准备好的油印打开，再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