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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从手里脱落，砸出砰的一声。

第12章 遗传

刺眼的白色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一起钻入脑海，唤起一些断片之前的记忆。

“你醒啦！”

孟唯栀偏了偏头，循着声音，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睛。

许栩本来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熬了一夜之后更白了，眼睛一圈的红愈发明显。

“你……眼睛好红。”喉咙被胃酸腐蚀过后，像含着砂纸似的，出声沙哑刺耳。

“你还管我呢。”许栩扶着她坐起来，“还疼不疼啊？”

又把床头的水递过来，“喝点水？”

“不疼了。”孟唯栀清了清嗓子，撇开头：“我吐了。”

“是啊，急性肠胃炎，你都疼晕过去了！吃了什么生冷刺激的东西吧！”许栩数落着。

孟唯栀难受得很，头也疼，吐得太用力的后遗症。

“我吐了，还没刷牙，很脏。”

许栩似有些无奈，从兜里拿出一条便携式漱口水撕开递给她：“就知道你要说，喏，先将就用一下。”

蜜桃味的。

她专门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她买的。

垃圾桶放在床边，孟唯栀漱了口后才觉得自已活了过来。

“现在可以喝水了吧。”

这次孟唯栀没有再拒绝，就着许栩的手喝了半杯水。

确认她真的喝不下了，许栩收了杯子：“你先缓缓，我去叫医生过来。”

孟唯栀抿了抿唇，“好。”

声音有气无力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光日的光彩，看着像个可怜的小猫崽。

许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哄着说：“很快的，两分钟。”

“嗯。”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孟唯栀四处看了一圈，低下头才发现自已手背上输液之后留下的青紫。

应该是昨晚的事情了。

想到昨晚，孟唯栀苍白的脸色又暗淡了几分。

但瞬间，她心头一跳。

顾荆越说要给她回电话的。

她心里有几分着急，怕顾荆越联系不上她担心……

许栩刚带着医生回来就看到她满脸焦急地盯着门口。

“怎么了，胃疼了？”许栩心提起来，紧张地问。

“没有。”孟唯栀看着许栩说：“手机借我一下。”

“手机？”许栩愣了一下：“你的吗？等等哦我拿给你。”

等救护车的时候她顺手就拿了她的手机，怕她家人联系不上她会担心。

孟唯栀等不急，先问道：“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许栩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手机走过来，“没有。”

她清楚地看着她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孟唯栀脸上的表情僵在了那里，像是听到不可置信的消息来不及反应，被冻结了一般。

许栩担忧地看着她：“栀栀……”

孟唯栀回过神，扯出一个笑来：“没事，李叔要来接我，我给他发个消息。”

“有什么急事也要先把身体养好。”医生在身后说。

他走过来，拿起孟唯栀床脚挂的病例本看了几眼，“上午再打一组点滴，给你开了药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吃刺激肠胃和不好消化的东西，你的情况不算严重，但也要注意些，这几天喝点粥，轻微恶心想吐的感觉是正常的，在家吃药就行了，情况严重的话及时来医院。”

“谢谢医生。”孟唯栀轻声道谢。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验证自已的说法，医生走后，孟唯栀给李叔拨了电话。

“小孟小姐。”

“李叔，我这边要耽误一会儿，晚点再来接我吧。”

“好的。”李叔问得有些犹豫：“听您的声音好像有些虚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孟唯栀鼻尖一酸，险些失态，强忍着难受故作轻松：“是有些，没事，已经快好了。”

“好，那您刚好能在家里好好休养，我六点到您那可以吗？”

“好的。”

……

抽奖的时候已经刮开了“谢”字，但心里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依然会把剩下的字全部刮开。

理智很多时候都在为情感让路。

孟唯栀现在就是这样，抱着答案找结果。

通话记录里没有那个人。

微信里也没有他的新消息。ᒐ

一晚上过去，什么都没有。

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前一刻她还在为顾荆越给出的一点点回应欣喜，下一瞬就又被打回原形。

提醒着她。

看，他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你。

你在他心里永远不是第一位。

循环往复。

她是爬井的蜗牛。

许栩看着她盯着手机发呆，哪里能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坐回床前的小马扎，覆上孟唯栀的手，试图给她一些温暖：“栀栀，别想了，先把身体养好。”

孟唯栀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红彤彤的鼻尖，惨白的唇色，凌乱的发丝落在她的侧脸，乱糟糟的狼狈。

许栩以为孟唯栀会哭。

但她没有。

劝说一个人的时候，拨云见雾，点破迷障，教他看清真实的面貌就好。

许栩斟酌半晌却找不出半句能劝她的话。

如果那个人面对的一直都是真实，那旁人还能如何呢？

更何况，感情里哪里来的堪不破的迷障？

都是自已的心甘情愿罢了。

……

喝了几口粥后，护土过来给她挂第二组吊瓶。

孟唯栀知道许栩守了自已一夜，强迫她在隔壁床上去躺着休息。

许栩累极了，几乎是倒头就睡。

孟唯栀点进班群，见群里都是大家的插科打诨和表情包斗法，她才放了心。

看来昨晚上出事的只有她一个。

她自已看着吊瓶，数着输液管里滴下来的水滴，数了一会儿就开始发呆。

她身上的执拗劲儿大约是遗传自她父亲。

学画画是，情路上也是。

从她听得懂话开始，她爸就给她灌输自已那了不得的追爱史。

他爸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富n代，自小走的是纨绔子弟的路子。

她爷爷就这一根独苗，揍也揍了骂也骂了，她爸继续我行我素，浪荡不羁，浑到十七八。

直到他爸被发配到另一个城市，转学遇到她妈妈。

她妈妈是舞蹈生，国家队预备役，书香门第清正人家，最看不上她爸这种除了脸和家世之外一无是处的小点心。

她爸一头栽了，为爱考重点，从十八岁追到二十八岁，十年才抱得美人归。

不可谓不执着。

她问她爸有没有想放弃过的时刻。

她爸偷偷告诉她：有，很多时候。

但当看到对方的时候，就放不下了。

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她从来没有过放弃的念头。

哪怕是这时候。

最后一瓶水快要见底，床头手机震动，孟唯栀从自已的混乱无序的思绪中抽离。

12:13。

来电显示——三哥。

第13章 不舍

“三哥。”

孟唯栀顾及着许栩，声音压得很轻。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不方便接电话？”

孟唯栀小声说：“朋友在睡觉。”

顾荆越“嗯”了声：“找我有事吗？”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孟唯栀翻腾的情绪又被心疼占据上风。

到底是舍不得。

顾荆越很忙，那种拼命的忙。

她一直记得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顾荆越还没有在顾氏站稳脚跟，顶着总经理的头衔手下却无人可用。

加班熬出来的项目推不走，公司的老人明目张胆地拧成一股绳，给空降太子爷下马威。

被一群人轮着灌酒，喝到半夜。

孟唯栀打不通他的电话联系上章谨，去接人的时候，他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见到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地址就捂着胃晕了过去。

医生来看的时候说他的胃病是陈年旧疴。

大概是小时候吃过苦。

他们这个圈子里对她而言不存在豪门密辛一说，她稍一打听，就有人把顾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闻心婚内出轨，被顾家人当场撞破私情，事情败露后，她带走了年仅六岁的顾荆越。

三年后，闻心去世，顾荆越被宁挽清带回了小城，直至不久之前，顾老爷子病重，才回了顾家。

他父亲再婚后，又有了一个正上中学的孩子，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家业被交到他手里，他孤立无援，内外都是敌手。

哪怕他只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已的东西而已，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讲不通道理，谁的手段高明，谁说的话才有份量。

他醒来之后，孟唯栀问他，一定要这么拼吗？

他说，他已经耽误了十多年，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锦绣繁华于孟唯栀来说是触手可及，但她却深知要创造或者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