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结局_(赵徽鸾容谙)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容谙的意思是,她的前路很难。
赵徽鸾摘下另一只琉璃耳坠,二话不说也扔进茶盏里。
“规矩与旧制,不是一朝一夕一个人就能轻易打破的。然,不破不立,本宫愿为万万人之先。”
她说着,指尖敲了两记茶盏,抬眼看容谙:“本宫相信,以后这茶盏里不止有琉璃耳坠,还会有珍珠、玉石、黄金。”
“容卿,本宫必要开这女子恩科之先例。”
小姑娘明亮乌黑的眸子里写满坚毅与决绝,似乎能隔空感染到对面的人。
容谙点头道:“那殿下可要做好迎接天下士子口诛笔伐的准备。”
“本宫不惧。”赵徽鸾扬了扬下巴,一脸无畏。
容谙摇头失笑,目光落在女子纤细的腕间,他眼神又温柔了几分。
“殿下戴着呢。”
赵徽鸾晃了晃腕间半山半水的翡翠玉镯:“不是某人趁本宫熟睡,偷偷给本宫戴上的嘛。本宫瞧着好看,就不摘了。”
“这是容家祖传的玉镯,殿下要戴好了。”
容谙清雅的嗓音传进耳朵里,赵徽鸾愣了一瞬,明白过来这玉镯的分量与含义,她咬唇别开了头,默默拉下衣袖盖住手腕。
“殿下不好意思了?”
“没有。”
“那殿下为何不看臣?”
“……”
“容卿你讨厌死了。”
容谙垂眸忍笑,拾出茶盏里的那对琉璃耳坠,递到赵徽鸾面前。
赵徽鸾反而把头别的更开:“本宫不要了。”
“那臣暂且收下。”
暂且……
赵徽鸾尴尬地闭上眼,她觉得自己是一刻都坐不下去了,瞧见萧青阑入殿,忙起身道:“本宫先走了。”
容谙起身拱手作别,赵徽鸾没看她一眼,快步走出了瑶光殿。
“殿下,你的……”萧青阑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空掉的耳垂。
赵徽鸾摸了摸耳垂,瞪了眼萧青阑示意他闭嘴,萧青阑立即收声不语,把头垂低。待赵徽鸾走后,他才回头望了眼殿内。
那修长的指间捏着的不正是殿下今早出府时戴的那副琉璃耳坠吗?
萧青阑眼神暗了暗,却陡然对上那人清冷无波却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神。
赵徽鸾的那招以退为进,让朝臣们反复思量。
他们需要长公主监政来掣肘内阁,更何况长公主手中有东厂为她监察百官,方才东厂提督萧青阑送他们出来,虽言语恭敬,但那眼神……
委实令人心底发毛。
长公主既坚持要开女子恩科,不如给长公主一个面子。到那时,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会让长公主明白她所行到底有多离经叛道。
女子恩科令一出,天下哗然。
“赵简简,你疯了不成?”
沈知韫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摇椅上看书的赵徽鸾:“你不知道那些读书人骂起人来有多难听!”
“云嵩那次,本宫已有所见识。”
“那不一样,这次,你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侵犯了他们的特权。他们一定往最难听的骂你!”
赵徽鸾从屁股底下抽出两本递给沈知韫:“像这样的吗?”
沈知韫无语了一瞬,有些嫌弃地接过那两本册子看起来,引经据典,骂得那叫一个不堪入目。
“婉婉敢参加这趟女子恩科吗?”
“有何不敢?”沈知韫用力拍下两本折子,“殿下为我等谋利,殿下都不怕,我等自当一往无前!”
“好。”
赵徽鸾仍是端坐在摇椅上,腰背挺直,视线一直落在书上。哪怕听到沈知韫的话,她也是淡淡的,拿过手边矮几上的茶盏。
“预祝婉婉金榜题名。”说着,她把茶盏送到唇边,抿了口。
然而,报名参加科考的女子实在少。
莫说寻常人家女子读书识字的少,就是官宦名门的千金小姐也最多读些《女训》《女戒》,少有能参加科考的才学,即便有,她们的父兄也是不会允许的。
傅旭初亲自把女子参考名册送到长公主府,拢共不到十人,而且都是当年一起在国子监里念过书的同窗。
“殿下,在科考开始之前,殿下都是可以叫停的。”
闻言,赵徽鸾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视线从名册上转开,她笑看向面前低眉垂眼的傅旭初。
“人确实是少了点。傅侍郎是觉得本宫大可不必为这名册上的寥寥几人,去背负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是吗?”
傅旭初沉默了,就在赵徽鸾抬指欲让他退下时,他忽然道:“臣替殿下不值。”
这倒把赵徽鸾说愣了。
不值吗?
傅旭初久等不见赵徽鸾说话,他仗着胆子稍稍抬起眼,却见赵徽鸾好以整暇地望着自己。
第152章 道阻
“本宫少时曾为先左都御史谢尚修不值,后来也为先钦天监监正陶玄知不值,从未想过,有人会将‘不值’二字用在本宫身上。”
赵徽鸾言笑晏晏,看起来平易近人极了,但傅旭初听着这话,仿佛看到了他与面前这个护国长公主之间隔着望不到头的汪洋大海。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便又听赵徽鸾用满是亲和的语气同他道:
“傅侍郎好意本宫心领了,你且回去吧。”
“是,殿下。”
傅旭初从离开到坐上归府的青顶小轿,他一直摩挲着指尖,垂眼沉思。
不少同僚在看到名册后,都猜测长公主力主开女子恩科,怕是完全为了沈家姑娘。
长公主与沈家姑娘的情谊朝野皆知,已逝的靖武侯府世孙章云驰曾有意与沈府联姻,虽然没过明路,但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朝臣们有如此猜测,实属正常。
然而,方才长公主半点不提让他照看沈家姑娘一事,这让傅旭初觉得同僚们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长公主究竟为何宁可背负“离经叛道”“倒行逆施”的骂名,也要坚持开女子恩科呢?
傅旭初想着,眼眸又沉了几分。
日前,他曾随同礼部尚书季环州去见首辅容谙,就女子恩科一事,容谙表现得极为平静。
“殿下如今执掌监政大权,她既要开此恩科,我等能如何?”
容谙的话说的很随意,甚至带了几分讥诮与不屑,像是懒得与人计较。
有些事旁人不知,傅旭初是知道的,长公主心悦容谙,容谙亦如是。如今这嫁娶不得又对立的局面,他料想那二人是为了权势各有所放弃。
权势地位,谁能不爱呢?
可是眼下,傅旭初觉得自己想错了。
容谙若能为权势放弃长公主,那他绝不可能同意女子恩科。容谙那句“能如何”听起来莫可奈何,实则是支持与宠溺。
傅旭初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容谙是很懂赵徽鸾的。
是以,那二人的对立是演给他及一众朝臣们看的。
想明白的傅旭初缓缓抬起眼,眼中是一片阴翳,难辨喜怒。
长公主府里,赵徽鸾面对名册也陷入了沉思。
相比外边铺天盖地的骂声,赵徽鸾发现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难题。
“殿下怎么了?”
刚进来的萧青阑看到赵徽鸾愁眉苦脸的,以为她是为那些口诛笔伐所扰,便想着是该找几个人好好教训一下,虽然殿下不让他出手,但有些杀鸡儆猴还是很重要的。
不想,赵徽鸾却把手中的册子递给了他。
“本宫在想,如何能让更多女子……嗯,不一定是要科举赴试,能多读些书也是好的。你看这实在太少了。”
萧青阑寻思道:“或许,可以在各地兴女子学堂。”
“本宫也想过,兴学堂容易,让女子入学堂却难。”赵徽鸾蹙眉道,“若是考虑男女大防,你说的女子学堂倒是可以解决,但女夫子却不好找。”
“再者,最重要的是,眼下民生多艰,寻常人家能解决饱腹之难已经不易,哪里再有银钱去供家中女郎上学?本宫在江南所见,女子多要为生计做女工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穷”之一字。
国穷,民亦穷。
赵徽鸾暂时按下这些难题不想,问萧青阑:“你来寻本宫所为何事?”
萧青阑道:“容首辅下令各州府即日起收缴近三年拖欠的赋税,并为各州府定下不一的征赋额,若年关前追缴不到六成,将影响来年的考课。”
在赵徽鸾的震惊中,萧青阑又补充道:“朝臣们近半数觉得他此举是不顾民生,肆意敛财。”
别说朝臣了,就是赵徽鸾初初听到,第一反应也是:容谙疯了吗?
不知道容谙最初听到她说要开女子恩科时,是不是也觉得她疯了?
想着,赵徽鸾冲萧青阑摆了摆手:“等科考过了再说吧。”
女子科考名册上,有沈知韫,亦有谢芷瑶。
谢芷瑶自从北境归来,未再居住靖武侯府,而是租了一间简陋的小院。
清风冷月,她灯下苦读的身影映在窗台上,温言静默瞧着,恍惚想起国子监里的光阴。
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了。
温言转身,悄声离开。
陪同他一道来长庚摸了摸鼻子,不是很能明白,见窗纸上的烛光暗去,长庚快步跟了上去。
驾车回容府的路上,长庚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温公子为何每次来了都不与谢姑娘见面呢?”
帘子后沉默了一瞬。
温言道:“不想扰她心神,亦不知该如何面对。”
长庚不解更甚:“那温公子为何……”
为何每次离开时都在谢姑娘的窗台上压下一片树叶或一朵花?
长庚不太好意思刨根究底,但温言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祝愿她顺心遂意,前程似锦。”
又或许……
温言垂眸看向手中的半截柳枝。
或许,他仍有妄念,希望能留下半点自己来过的痕迹。
“这些日劳烦长庚小哥了,以后温某自己一人也可以的。”
“温公子不必客气。说来除了我家公子,我还从未对旁的人有过钦佩之情,温公子是第二个。”
“小哥过誉了。”
寂静的小院,房门吱呀一声,谢芷瑶走了出来。
月色照着她的脸,面颊上的疤痕好似刀刻留在美玉上的痕迹,她却丝毫不在意,径直走向了窗台。
今夜的,是半截柳树枝。
这注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登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