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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为她磕头磕出的伤口，为何她的罪孽，要我儿去还！”

　　姜母的脸瞬间苍白，嘴唇蠕动两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汐看了满堂灵位一眼，终是闭了闭眼。

　　走前，她轻声说了句：“婆母，为了洛儿，您就当我不孝了吧。”

　　沈兰看着秦汐决绝离去的背影，心脏处只觉破了个大洞，寒风呼啸。

　　父亲已经因她而死，她现在，又该如何护住这些剩下的人？

　　陪姜母在祠堂待了一夜，沈兰才起身出了将军府。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站在晋王府门口，万般滋味涌上沈兰心头。

　　她曾不需通报就能进王府，王府的每一个小厮婢女都会笑吟吟的看着她。

　　这里曾是她除了姜家，最熟悉的地方。

　　刚走进院中，沈兰便看见珠宝奇珍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正怔愣着，王府管家拿着礼单上前对萧谢君麟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向卢大小姐下聘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又有仆人推着一辆素舆出来：“王爷，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沈兰一顿，那素舆是她的。

　　萧谢君麟曾被敌军围困在寒水滩，她为了救他冻伤了双腿，那段时间便只能靠着素舆代步。

　　她问萧谢君麟：“若我真的瘫痪了，你当如何？”

　　萧谢君麟说：“那我以后便是你的腿。”

　　沈兰还在回忆中愣神时，萧谢君麟目光已经从那素舆上挪开。

　　他语气淡漠：“烧了。”

第5章

　　沈兰攥紧了手，心尖涩意层层蔓延而上。

　　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终于尝到其中滋味了。

　　这时，一个黑衣侍卫快步走进。

　　“王爷，今日有边疆商队入京，传闻有人在关外见到了沈兰。”

　　“现如今，京城民众群情激奋，要火烧姜家祠堂。”

　　沈兰顿时冷汗淋漓。

　　待她赶回去时，只有秦汐持剑守在祠堂前。

　　无数人举着火把刀剑，肆意叫嚣。

　　秦汐被打的头发散落，白衣染血，却仍是咬着牙道：“我公爹戎马一生，苦守边疆几十年。”

　　“我丈夫诱敌深入，以身殉国。”

　　“我小叔在没有支援下苦守孤城三月，最终城破身亡。”

　　“我秦汐只要活着！就决不允许你们扰了他们半分安宁。”

　　沈兰看着这一幕，眼眶早已赤红，牙关更是几乎咬碎。

　　又见秦汐目光扫过众人：“至于沈兰……她十五岁上战场与敌军搏命，若不是她，京城早被蛮子铁骑踏破！”

　　她握着剑柄的手都在颤，质问字字，凄厉绝望。

　　“如今这满府只余老弱妇孺，你们竟要赶尽杀绝不成！”

　　人群早已变得寂静一片。

　　沈兰看着她决然凄惨的模样，蓦地红了眼眶。

　　有人小声道：“算了，沈兰牌位又不在这里，我们毁了也没意义，走吧！”

　　不知谁冷笑一声：“如何算？！那五万忠魂的命，你姜氏全族，死不足惜！”

　　人群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你们若当真有本事，便上战场将蛮族全部杀尽报仇雪恨，在这里欺辱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沈兰抬眸望去，一个眉眼英气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口。

　　她低声喃喃：“南星？”

　　樊南星是她好友，大理寺卿的女儿。

　　她带来了不少侍卫，死死护住了姜府众人。

　　待人群散去，秦汐才倏然倒地：“南星，今日多谢你。”

　　樊南星赶紧扶起她，转头叫人去请大夫。

　　等一切安顿好，樊南星才出了将军府。

　　沈兰看着她怒意冲天的模样，心中莫名不安，连忙跟了上去。

　　却跟到了晋王府。

　　樊南星进去的时候，卢清瑶正在与萧谢君麟试喜服。

　　那一抹红，刺的沈兰眼眶发疼。

　　樊南星直直上前，面容冰冷：“萧谢君麟，今日姜家发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萧谢君麟冷眼睨她：“知道，那又与本王何干？”

　　沈兰怔怔的看着他，耳畔却响起他曾说过的话。

　　“沈兰，我欲与你做夫妻，从此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樊南星陡然抬高声音。

　　“萧谢君麟，沈兰当初为你做了多少，你现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的家人被人欺辱？狼心狗肺不过如此！”

　　一旁卢清瑶突的出声：“那些事也不是王爷求她做的，再说沈兰……”

　　“你闭嘴！”樊南星怒瞪着她，“你这贱人不配说话。”

　　“若不是你，姜岸又怎么会死，他死了你凭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活着？”

　　沈兰看着她，心下某处抽痛起来。

　　南星喜欢二哥，但知晓二哥心有所属，不曾打扰分毫。

　　谁曾想，如今却成了那个唯一替将军府出头的人。

　　对面的卢清瑶霎时白了脸。

　　萧谢君麟也骤然变色：“樊南星，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未来的王妃。”

　　“姜岸会死，是因为他自己无能。”

　　沈兰望着他，声音发戾：“萧谢君麟！”

　　可萧谢君麟继续说道：“他死了这么多年，你还如此念念不忘，你若这般缺男人，本王可以为你找几个。”

　　樊南星也被气得浑身发抖，萧谢君麟却一摆手：“送客。”

　　樊南星眼眸赤红：“萧谢君麟，你一定会后悔的。”

　　萧谢君麟转身：“本王做事，从来没后悔过。”

　　沈兰本想跟着樊南星离开，走出王府不远却又看见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定远侯府世子，越衡。

　　蓦地，她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越衡走进王府后，卢清瑶便识趣离开。

　　萧谢君麟眼神沉沉，看着越衡开口：“什么都别说，陪我喝酒。”

　　越衡挑眉：“好。”

　　夜色渐深，两人眼中染上氤氲醉意。

　　越衡问萧谢君麟：“姜府的事你真的不管？”

　　萧谢君麟目露讥诮：“我为何要管？”

　　越衡道：“你明知道在最后一战之前，沈兰就已经失踪，那场仗的结果与她无关。”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沈兰瞬间愣住。

　　萧谢君麟眉眼骤然染上怒气：“就是因为她临阵脱逃才输。”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那一战结束之后她便要向陛下请旨，解甲归田。”

　　沈兰的头突然剧痛起来。

　　脑海里突然闪出许多零星的记忆。

第6章

　　记忆里，那一夜，布置完战术后，她回到军帐后，萧谢君麟来找过她。

　　萧谢君麟问她：“为何要直取蛮人皇庭？若是天下已定，陛下多疑，朝廷纷争绝对会乱。”

　　沈兰何尝不知，可她身后有大楚子民，如何能为自己的安危，放弃他们的太平？

　　她只能安慰萧谢君麟：“此战胜，便是盛世，我会上交兵权，陛下不会赶尽杀绝。”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沈兰努力回想，一股刺痛从天灵盖升腾，让她禁不住痛呼出声。

　　可这时，一个暗卫急速走进。

　　“王爷，樊南星死了！”

　　……

　　樊府内，白幡招摇。

　　冥纸漫天，纷纷扬扬仿若下起了一场大雪。

　　沈兰站在其中，只觉冷意从心底蔓延而上，冻的她思绪都凝结起来。

　　她怔怔站在灵堂门外，眼中只余那口黑色的棺材。

　　她最好的朋友此刻正冷冰冰躺在那里。

　　那样真挚热烈，笑意明媚的女子，明明就在昨日晌午，她还如此鲜活地为她奔走。

　　沈兰踉跄着走向棺前，眼眶却干涩无比。

　　明明死后的她感觉不到疼，此刻却莫名处处都是疼。

　　这时，旁边吊唁的宾客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