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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北家掌权，菅原家想要破出重围就很难了，现在还出了这一档子事。

贵族们本身是不太在意平民间的生死的，但藤原北家拿这事来做筏子，这让菅原家的脸面很不好看。

他无比确认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子。

可是他晾了好几天，这个孩子很开心的吃吃睡睡一点都不为自已的同伴担心。

他有些坐不住的来兴师问罪了。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亚路嘉黑色的长发在烛火的映衬下泛出幽幽的鸦青色，他微微抬着头，眼眸里满是乖巧与温顺。

“按理来说只是一个名字，知道了就知道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不能和你讲的事，所以.......小鬼你就自已猜去吧！”

白发少年扬了扬眉，烛光的照映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好像是澄澈纯净的天空，高远的让人捉摸不透。

“哦。”

亚路嘉应了一声，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低下头开始玩起了手上的手鞠球。

这是一种用彩色绣线缠绕而成的小玩具，球体上面缀着一些流苏，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这种玩具是前些年由遣唐使带过来的，一般只有贵族可以消遣的起，手鞠球在贵族小姐间比较盛行，亚路嘉手上的这个还是菅原府上的侍女拿过来的，他喜欢的爱不释手。

“家族里老头子们已经发现你了，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就要被交上去了哦～”

白发少年微微扬起了唇，嘴里说着恐吓的话。

他以为这下这个小孩总该给些反应了，谁知等了半晌后，亚路嘉还是自顾自的垂着头玩的开心，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有些无趣的站起身来抖了抖有些褶皱的月白色狩衣。

“搞不懂你在隐藏什么……”

他用折扇掩住神情，摇了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垂帘后面。

*

白发少年那天所说的话并不是瞎说。

在接下来的几天，亚路嘉被菅原家的武土们驱使牛车送到了京都的祖宅处。

起初并没有人关注他这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子，直到那天一个老人踏进了那间昏暗的和室。

“你就是杀害一和的凶手么？”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他的脸上沟壑极深，面容惨白的伸出干枯的手指，想要抓住眼前男孩宽大的袖子。

“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呀？”

亚路嘉眨眨眼，将手放在脸颊上歪过头看着眼前的老人。

“菅原健太郎。”

他的眼神浑浊无比，狰狞着伸出手，想要握上亚路嘉脆弱的脖颈。

菅原一和在菅原府上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但是却是他们那一支里向上爬的希望。

若是菅原一和在家族布置的任务中表现出色，那么他们那一支就会受到上面的提拔，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小鬼毁掉了。

菅原健太郎想要伸手将亚路嘉的脖颈扭到折叠的形状。

反正这么一个不重要的小鬼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正当他的手腕开始用力时，这个小鬼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白衣绯袴的孩子微微仰起头，蓝色的眼眸在烛火的照映下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菅原健太郎，可以给我你的胸腔骨么？”

亚路嘉笑着摊起了双手，用着梦幻般的撒娇口吻，说出的话却是令人战栗无比。

“哈？你是想死的更快点么？”

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菅原健太郎瞳孔紧缩，面色铁青的将提起来的小孩摔在了地上。

几片雪花顺着没有遮掩的门扉飘了进来，冰冷的空气在两个人中间缓缓的流动着。

他没有正面回答亚路嘉的请求，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亚路嘉毫不介意菅原健太郎的粗暴对待，他站起身，将带着灰尘的掌心摊开，语气很是柔软的继续问道：

“菅原健太郎，可以给我你的脊骨么？”

“我不要。”

想也没想的菅原健太郎直接拒绝了亚路嘉无理的要求，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可能脑子不太好，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胸腔骨，脊椎骨，这些地方完全是人身体中最重要的部分，失去了他就死掉了。

“菅原健太郎，可以给我你的颈椎骨么？”

亚路嘉歪了歪头，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变了脸色，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老人，缎带似的长发被风吹着蹭在柔软的脸颊上。

他依旧维持着仿若假人般的笑容，白皙的掌心摊开向上，像是在索求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拒绝。”

菅原健太郎气笑了，他背对着火光，居高临下的在亚路嘉身前站直了身体，想要看看这个小鬼还能提出什么更无理的要求。

“菅原健太郎，可以给我你的颅骨么？”

这是亚路嘉第四次提出请求。

白皙的小脸被烛火映衬的明明灭灭，蔚蓝色的双瞳泛着微光，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柔软，但不知为什么，菅原健太郎却觉得眼前的氛围有些不太正常。

第14章 绳人

“真白兄，你是在为宫中的女房做和歌么？”

平安京泛舟的一所「屋形船」上，一位身着淡青色狩衣的男子正在调笑自已的友人。

他们面前的矮桌上摆了纸张和笔砚，他友人的身前摆满了对仗到一半的废稿。

“巡兄......我......”

手拿毛笔的长发男子正想回答友人，刚说出两个字，他便觉自已的呼吸有些困难，心脏跳动的有些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骤停一般。

“真白兄，你怎么了？”

眼见自已的友人脸色不太正常，他正想将人扶过来，却见真白兄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开始扭曲折叠。

无形的力量将他的全身向着四面八方撕扯过去，在将每一寸的肌肤扯开断裂，在将身体扯到极限后，那股力量又将他的肢体像纸片一样挤压堆叠在一起。

黑发青年喉间疼的发出了嘶哑的吼叫，他忍不住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全被血液浸透了。

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空间好像被无限慢放了，过去认识的人面孔好像翻页一样哗啦啦的在眼前重叠在一起。

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听到了，自已的骨头与血肉在挤压碰撞中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滴滴答答的血水溅落下来，在地上蜿蜒成了一片。

黑发男子喘着粗气，拼命的翕张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

下一秒，他的头颅被挤压的炸成一滩蓬蓬的血雾。

漫天血雨中，他的友人满脸惊恐的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接到一些溅出的血滴。

“啊啊啊啊啊！！！！！！！！”

船上的其他客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青年被莫名的扭成了干瘪可怖的绳人，他们尖叫着，跌跌撞撞的四散而开想要逃出去。

可是在船上的他们离岸间的距离有些远，这些人“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一点也没有平时对于形象的在意，拼命的在水里游着。

同一时间，全国各处还有着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莫名的被扭成了这种丑陋的绳人。

其中最严重的还是菅原家。

在六条院的菅原家主听闻家中剧变，急匆匆的赶回家，却见宅邸中到处都是那种扭曲惨死的尸体，原本精致的庭院和回廊，早已被凝固的血液覆盖，空气中满是污浊的腥臭味，菅原家主闻了一下差点没当场呕出来。

几名仆人见到他后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

“大.......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菅原家主厉声呵斥着仆人。

他只是例行惯例的早起去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