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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便是从蘅清苑匆匆赶来的永安王与王桂舟，二人来到凝翠阁的时候，迎面就见了那端出去的猩红血水，一如宁惠淑前些日子派人在院中移植栽培的石榴树开出的红花。

　　这满园猩红的颜色在夜雨凄凄的腐蚀之下，如同暗处的鬼魅之眼般摇曳不定，死死地、静静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样的摇曳，也比阁中跳动着的烛火看着，还要叫人心惊肉跳。

　　王桂舟的小脸在雨中那样弱不禁风而又娇弱的模样，一如有些发白的水仙花。

　　可永安王却满脸通红，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发火。

　　“是谁敢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去查，给本王查得清清楚楚！”

　　王宜修原先宽慰了几句，眼下却再也插不上话了，她静静坐在一旁，就如同谢望舒般似乎早有预料般的镇定自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漠。

　　她们早已经听不见昏死过去的宁惠淑的叫喊，王桂舟的脸色在喝了王宜修的一杯暖茶后逐渐有了人的血色。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鲜血的流淌，这样的殷红，这样的明艳，无一不昭示着后院争斗的残酷，她忽然才知道，原来这里不是什么夫妻伉俪情深的地方，而是人吃人的战场。

　　郑公公与只有十五岁的黑良着手调查去了，永安王几人在外间坐了一会，周大夫已经给宁惠淑几碗汤药灌了下去，性命无虞，以后能不能有子嗣却难说了。

　　“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的在饮食里慢性毒，这真是太荒唐了！”

　　王桂舟憋了半日，终于哆哆嗦嗦地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永安王抿了抿唇，却只以为是她冷了，取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着。

　　他的语气中不无沉痛：“湘儿，沅卿，我的第二个孩子，没了。”

　　王宜修的眸子微微震颤，然而宸儿高烧的模样骤然出现的脑海中，令她恢复了清明。

　　“王爷，姐妹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王桂舟却异常地激愤，她紧紧攥住披风，道：“泽郎，这是人祸，你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宁惠淑的婢女们无比感到惊讶纳闷，她们主子一向爱排挤王良媛，何故她今日如此愤慨？有些反常。

　　可唯有王宜修知道，王桂舟不是为了宁惠淑，而是为了她心中最原始的善意斗争，她不愿这一副郎情妾意、妻妾和睦的美梦被打破，宁愿凶手被绳之以法，她便可仍然龟缩其中。

　　王宜修心里的冷笑不觉更胜，有痛快却也有难以恨意，她心中叹道：“姐姐呀姐姐，最了解你的，不是王爷，而是我呀。可是你今晚的仗义执言，明日便会化作攻讦你的利刃了。”

　　几人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宁惠淑，然后又漏夜悄悄地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晨起时分，府中便议论纷纷，有人说，王良媛的嫌疑最大，因为她与宁良媛不睦，且都觊觎良娣之位。有人说，花良媛嫌疑最大，因她早已与宁良媛反目成仇……

　　种种揣测数不胜数，王宜修都如同耳旁风一般听过就算了，下人的揣测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王爷的裁决。

　　而永安王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直过了午时也不传膳，王宜修早吩咐人做了点心，便亲自端去了书房送给永安王，知道对方为府上的事情和太子吩咐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

　　而面对王宜修的好意，永安王实在无心，只能婉拒。

　　“王妃，这件事，到底先别告诉宫里实情，我怕母亲伤心。”

　　王宜修明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永安王这样说是好也是坏，好是因为银钗二人助花笙歌栽赃了王桂舟，坏则是王爷此举，是明知王桂舟犯错也要袒护了。

　　心内有了计较，微微叹了一叹：“王爷的考量妾身明白，这样的事说出去您和妾身的名声都不好听，对外还是瞒下好，可咱们府内总是要有个交代的，不知郑公公和黑良可查明了真相？”

　　王宜修此言是在逼他对此事作出了断，谁知永安王沉默了半晌的功夫，终于还是拿出了一瓶药来。

　　“这是他们查出来的脏东西，都是日日混在惠淑的饮食中的，足也有两个月了，周大夫一早查看了说是慢性药，非日久天长是查不出来的。”

　　永安王说到这里似乎十分为难，但念及王宜修的身份，还是一吐为快：“这是在你姐姐身边的婢女，露荷身边查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瓶更为烈性的，吃了便即刻见红。”

　　王宜修大骇：“是姐姐？！”

　　然而王宜修的震惊却不是装的，棠雨在露荷房里藏着的分明只有一瓶缓性药，何来第二瓶？难道是王桂舟为了良娣之位，果然听了东方慎兰和戴妈妈的怂恿，已然学会了害人？

　　永安王不愿地摇头：“不，我不信这事是湘儿做的，她那么柔善的一个人，昨夜还替惠淑说话，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永安王所言，正也是王宜修心中所想，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现在的王桂舟还不会害人，那么只能说明，戴氏的女儿露荷原就不是个干净的，只是包藏祸心没有来得及下手。

　　王宜修启唇，刚要言语，却被外头的吵嚷声给打断了，原来是宁惠淑被绿珠搀扶着，苍白的面色，捂着小腹硬生生，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王爷！郑公公和黑良已经查明了真相，您竟然还要袒护那个佛口蛇心的贱人吗！妾身死也不能服，妾身的孩子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第77章 再度挑拨

　　“惠淑……”永安王瞧着她不免怜悯，然而他也只轻轻地这么唤了她的名字，再也没有别的话。

　　王宜修有些漠然地盯着她，她面如灰纸，昔日红艳的双唇似久旱龟裂的土地，这样一个冷清的秋日里居然只穿了单衣就跑出来了。

　　她的面上都是充满恨意的泪水，她想不到自己这样彻骨的痛诉说出口，居然也只换得王爷这么一句呢喃。

　　“王妃，您替妾身说句话吧！”

　　宁惠淑骤然跪下，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王宜修的身上，直到此刻，她仍然觉得王宜修会顾念她昔年的投靠之情。

　　“王爷……”王宜修怎能不作表面功夫，于是果真开口求情。

　　“绿珠，先送你家奉仪回去好好休息，再叫周大夫好好照顾着，”

　　王宜修贤惠可怜惠淑愿意开口，可永安王认定这件事后头并非王桂舟所为，所以他不能听完王宜修的话。

　　“王爷！您不能如此袒护王氏！她是杀害你孩子的凶手呀！”

　　她被绿珠搀起来，在所有希望破灭后发出了一声，她的孩子没有了，为什么王爷还要袒护那个贱人！

　　“惠淑，这件事本王会让郑公公和黑良继续追查下去，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要胡言乱语，绿珠，带她回去，你要是再看顾不好你家奉仪就不必伺候了！”

　　饶是绿珠也被永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