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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就说。”

赵烨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周总，我听说，那个破产的秦家女儿，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我眉心陡然狂跳起来。

我竭力隐瞒的事情，还是被周晏生知道了。

我忍不住看他，得知我的死讯，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可否认的，我仍抱着一丝微末的期待。

周晏生极轻的皱了下眉，问赵烨：“从哪听说的？消息靠谱吗？”

语气淡的像是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公事。

我心尖像被针狠狠扎下，疼的我发抖。

曾经，旁人都说我是周晏生眼中的名贵瓷器。

我们唯一一次吵架，是因为我在他生日时偷偷做了碗寿面。

他看见我手上的水泡，脸色难看的像是我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他第一次吼了我：“秦湘湘，我缺你这一碗寿面吗？”

我气极了，可周晏生转身就出了门，回来时，手上提着烫伤膏。

他小心翼翼的给我涂药，眼睫像羽毛扇在我心上。

“湘湘，你的手是用来画画弹琴的，不是给我做家务的。”

他忍了忍，终究是仰头看我，像是在信奉神明。

“你能为我做一次，已经够我记一辈子了。”

他那一刻的爱意，是我哪怕灵魂消散也无法忘记的真诚。

可是，如今的周晏生绝不会看上一碗炸酱面。

更不会怜悯我。

赵烨回答他：“消息来源并不准确，具体埋葬在哪，葬礼有无举办，都无人知晓。”

他顿了顿，又说：“也不排除是为了躲避秦家债务而传出的假消息。”

周晏生听着这话，唇角勾了勾。

“也对，她确实是能做出那样的事。”

说完，他就上了车。

我跟在他身边，心中的痛意，甚至让我有些看不清周晏生的面容。

我怎么忘了，周晏生恨我入骨。

我是死是活，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我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

我背叛他另嫁他人，周晏生怎么会想听我的解释？

更别提，我已经死了，再也没有被人听闻的资格。

我别开潮热的眼，突然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来。

我一直留着周晏生的联系方式，在预感自己死亡的前几天，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想的很简单，只要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就好，哪怕是憎恨，也是他给我的。

可是我等到的只有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挂了电话的第二天，我在安静的病房里立好了遗嘱。

‘我死后，所有的遗产都归周晏生，如果肾脏匹配成功，匿名捐献给周晏生母亲’

周母一直饱受尿毒症的折磨，如果能换上我的肾，也算是全了她曾视我为儿媳的缘分。

只是再等我再清醒时，就变成灵魂被困在了那间出租屋里。

死时的痛苦我已经记不清了，至于身后事……更是空白一片。

我轻叹一声，收回思绪时，却发现车子驶入了机场。

我有些茫然，周晏生来这，是接人，还是要走？

周晏生下车时，甚至还特意整理了下领带。

而后大步迈入了接机口。

来来往往的人穿过我的身体，没有丝毫感觉。

我跟在周晏生身边，他纵然克制，我仍看清了他眼底的些微期待。

几分钟后，周晏生眼睛微微亮起。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曼妙的身影就扑入了他怀里。

“阿生，你想不想我？”

第6章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一幕，如针般扎进我眼睛里，疼的我想哭。

周晏生自然的环住她，带着她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赵烨等在车旁，见了那女人，脸上也带着笑意。

“顾秋小姐，周总已经让我定了好几家婚纱店，就等着你回来了。”

婚纱？她是……周晏生的未婚妻？

我飘在半空，只觉得浑身都被冻住了，寸步不能进。

我看向周晏生，他脸上有着我曾见过的笑意。

这样的笑，让我眼眶瞬间滚烫。

我拼命压制住心底的难受，不停告诫自己，这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可泪水还是模糊了眼前。

自这天起，我竭力将自己与周晏生的距离控制在最远的那一点。

我看着他着手对付段氏，看着他将段君言逼得步步败退。

其实段君言不算差，可跟周晏生此刻的狠辣比起来，却略有不足。

在周晏生的步步紧逼下，段氏的商业版图越缩越小。

不过半个月时间，我就见到了段君言。

不知道他在周氏楼下等了多久，周晏生的车刚拐过角，他就扑了上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段君言就这样狼狈的扒在周晏生车窗前。

此刻他落魄的模样跟我记忆里的孔雀相去甚远。

“周总，就算我曾经得罪了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周晏生轻轻撩了撩眼皮，吐出两个字：“让开。”

段君言面色一僵，表情透出一种气急败坏。

眼看着周晏生要合上车窗，他骤然出声。

“你该不是为了秦湘湘才报复我吧？她都死了四年，你还想怎么样啊！”

这话，让周晏生扭头看着他。

“死了？那就把她的尸骨从墓里挖出来给我看。”

后视镜里，段君言呆立的身影越来越小。

周晏生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漠然一片。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几乎能读出他的想法。

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死？

我不由记起，曾经周晏生每年都会去圣佛寺一趟，求我岁岁平安。

只是在分手后，再也没有人会为我虔诚祷告，普度众生的佛自然就忘了我。

我用力闭了闭眼，强行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只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妈会找到周晏生的别墅来。

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可别墅明亮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她衣摆卷了边，领口也泛了白。

放在身侧的手更是紧张的碰着裤腿。

当周晏生的身影出现时，她还局促不安的找着话题。

“周总将这白玫瑰照料的真好，我家湘湘从前最喜欢这个了。”

我站在周晏生身边，心里一个咯噔，糟了。

果不其然，周晏生脸色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我妈的笑容瞬间僵住，挺直的脊背仿佛被这句话尽数打碎。

她慌张的凑到门口的栅栏前，眼里闪动着泪光。

“周总，您听我说，我真的找不到湘湘了，希望您能帮帮我。”

“段君言不知道把她藏在哪了，我根本见不到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来麻烦您的！”

我眼眶骤然滚烫，我狠狠别开头，不敢再看。

周晏生嗤笑一声：“藏？你就没想过是秦湘湘在躲着你这个负债累累的母亲！”

我妈半点犹豫都无：“不会，湘湘不是那样的人。”

周晏生冷眼看着她，没再说话。

不一会，别墅区的安保便赶了过来。

他们一左一右扣住我妈的胳膊，边跟周晏生道歉，边拖着我妈往外走。

可这时，我妈突然重重跪了下去。

我简直目眦欲裂，快步朝她冲去。

可我刚冲到门边，就被莫名拉回到周晏生身边。

我一次次冲出去，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哀求。

“妈，你起来，不要跪，你起来啊——”

可她听不见，甚至往前跪爬了两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周总，我找到了湘湘的病历，您看，她得了白血病！”

她满脸都是泪：“要是湘湘瞒着所有人独自等死，她该多痛啊。”

“晏生，当初湘湘跟你分手，一定是有苦衷的！”

周晏生握紧了拳：“够了！”

他冷眼看着我妈：“林女士，你也曾叱咤商界，别再做这么掉价的事。”

我妈愣在那里，脸上的悲切与哀恸似乎都被定格。

我心如刀绞，转身冲到周晏生面前，重重跪下。

“是我的错，周晏生，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查到我的死讯，别再折磨她了！”

周晏生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妈像个人偶一样被拖了出去。

夜风吹过，他说：“就算秦湘湘真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我仰头看着他冷硬的下颌线。

这一刻，我终于承认，周晏生对我，真的再无半分情意。

痛上加痛，不过如此。

这时，周晏生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低垂的眼里透出无尽的冷嘲。

“死？真他妈荒唐！”

随着他的手放下，我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

我又发了朋友圈，这次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图——

餐桌边，段君言正在吃饭。

画面另一角的窗边，我正在舒展身体。

而墙上的时钟，赫然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第7章

无边夜色中，无尽的寒意层层包裹住我。

跟段君言在一起的人，是谁？

没等我多想，周晏生转身就进了别墅。

可刚到门口，他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黑眸沉沉，扫过别墅内的各种摆设，眼神一点点冷厉。

最后拨通赵烨的电话：“三天之内，找人把别墅内部给我拆干净！”

我看着他冷肃的神情，心脏一直下沉，仿佛永远触不到底。

我留恋的看着四周，想跟他说不要。

可周晏生大步走上车，别墅很快就成了一个小点。

我趴在后窗玻璃上一直看，一直看，直至再也看不见。

不过半个小时，周晏生就坐在了市中心最贵的平层里。

他坐在窗边，脚下是车水马龙，手边是度数极高的伏特加。

我站在他不远处，莫名觉得他身上溢出一种浓重的悲伤。

只是转瞬我又否决了自己，周晏生如今心硬如铁，又怎么会难过？

我看着他不断往嘴里灌酒的姿势，恍惚想起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