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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濯有些不死心地找到置顶联系人，拨通电话。

一阵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

程莹梦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不真切地传来：“喂？季子濯，什么事？”

季子濯听到程莹梦的声音，突然有些难过。

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憋出一句：“莹梦，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程莹梦那边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再说话时声音明显更清晰了：“有什么事吗？”

季子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空落的房间只能听见自己愈加强烈的心跳声。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莹梦，对不起。”

程莹梦听见季子濯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你恢复记忆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

季子濯换下拿手机的右手，看着无名指上的一圈素戒：“我们结过婚对吧？”

那头程莹梦没有回应，季子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在我想起的这些片段里，全是我们争吵的片段，我现在不能感受当时的情绪，但是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别人，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莹梦，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程莹梦站在阳台上，冷风卷着季子濯有些失真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她听到了来自22岁的季子濯的道歉。

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年时间里，程莹梦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们停留在最相爱的一年，是不是情况会不一样。

她曾经渴望时间倒流，她不会答应季母的请求，不会和季子濯结婚，最好他们的关系就停止在他们相爱的时候。

现在，她的这个愿望好像成真了，季子濯在另一种意义上回到了22岁，那就应该让一切在这里停止。

“莹梦，对不起。”

季子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又是一句道歉，好像从她回国之后，已经无数次从季子濯的嘴里听到过对不起这三个字。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程莹梦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句电影台词。

“季子濯，道歉没用，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40章

程莹梦挂断了电话。

听着冰冷的挂断声，季子濯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终于撑不下去，低下头，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大片水渍。

……

一周后。

沈确推开画室门的时候，季子濯正在给新画好的一副画上色。

他神情专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沈确。

那天的一通电话之后，季子濯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再外出参加活动，也不再频繁地提起程莹梦。

本来沈确还担心是季子濯的伪装，不放心地在他家里住了几天。

最后发现季子濯几乎每天都只是在画室里，不仅没再喝酒买醉，连抽烟都变少了。

一切好像都变得越来越好，可是沈确压不下自己心里的担忧。

之前的季子濯也是这样的平静，最后留下一幅画还有一封遗书。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季子濯：“你和程莹梦真的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了？”

季子濯只是将不满意的草稿撤下来，面色平静：“是，结束了。”

沈确为了确定这件事，特意叫了他们俩来参加他的新家派对，季子濯和程莹梦两个人被起哄着玩了一局真心话大冒险。

酒精上头，已经喝红了脸的季子濯憋到最后也只是伸出手和程莹梦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祝你幸福。”

程莹梦落落大方地将手回握，笑着说：“你也是。”

好像是一场平淡的告别仪式。

可是，沈确当时在旁边看着，季子濯眼里泪光闪烁，嘴角的笑任谁看都是强撑出来的苦涩。

沈确知道，季子濯还是放不下程莹梦，但是也只能退回到朋友的身份，说上一句祝福。

“什么事？”

季子濯的声音让沈确回过神，沈确走上前，将u盘和一沓文件递给季子濯。

“这是慕清挽死因的报告，我拜托一个侦探朋友调查的，你看看。”

“我只能说，慕清挽的死因和程莹梦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倒是和那个慕景璇牵连不少。”

“这个慕景璇不简单，她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善良。”

季子濯随意翻看着文件，瞥到一段文字后，又飞快地将文件合上，看了一眼身边的沈确。

沈确站起身，拍了拍季子濯的肩：“我先走了，最近剧要播了！好多场宣传要跑呢！”

季子濯将文件和u盘放在脚边，重新拿起画笔，头也不抬：“知道了，你去忙吧。”

沈确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后天那个艺术节你去吗？你最近的曝光不是不够吗？正好我找个人陪我！”

季子濯像是不满意刚上好的颜色，正打算擦掉，抽空抬头看着沈确：“不去吧，我这画还没画完，有曝光没作品到时候那些媒体又得骂我了。”

“程莹梦也会去。”

季子濯手下动作顿了一秒，没有回答，在画板上继续调着颜色。

沈确也不着急，只是站在门口。

半晌，季子濯像是终于调出了满意的颜色，转过身背对着沈确，重重的一笔落在画稿上：“我会参加的。”

第41章

沈确离开后，季子濯手里的画笔再也画不下去了。

他呆坐了很久，还是放下了画笔，拿起了沈确送来的文件。

季子濯一张一张的翻看，越看下去，脸色越冷。

最后，他拿起手机，发出了条短信。

而另一边，慕景璇看着手机上季子濯的一句【明天中午苦甜咖啡馆见】，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但还是决定赴约。

……

咖啡馆。

季子濯一早就到了，表情冷淡，看见慕景璇也只是轻抬一下头。

慕景璇拿着包的手不自觉握紧，强挤出笑，落座：“子濯，你找我有什么事？”

季子濯将旁边的u盘连带着一叠文件推给慕景璇，然后点击手机上的视频开始播放。

因为时间有些久远，加上是手机转录，声音有些混着电流声听起来很是沉闷。

“姐！你知道吗？季子濯和程莹梦要结婚了！”

慕景璇脸上的笑僵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子濯，下意识地想要去关闭这段视频。

被季子濯躲开，视频还在播放：

慕清挽听到慕景璇的话之后，表情明显一滞，但还是很快接受了事实：“他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和程莹梦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慕景璇有些急切地握住慕清挽的手：“姐！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把季子濯抢回来吗？”

慕清挽震惊地看着这个一直怯懦温柔的妹妹：“景璇，你在说什么？我对子濯和程莹梦在一起只有祝福！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不应该和我绑在一起了！”

慕景璇听着慕清挽的话，猛地将她的手甩开：“你不去，我去！我不会让他和程莹梦在一起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慕清挽费力地拉住了打算往外走的慕景璇：“景璇！别做傻事。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程度。”

“谁说是为了你？我喜欢季子濯，我很爱他，我不会让程莹梦和他结婚的！”

慕清挽被慕景璇突然的独白吓到：“你喜欢子濯？”

视频在这一段戛然而止，黑色的屏幕上印出慕景璇的脸。

慕景璇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看向季子濯：“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

季子濯的目光在慕景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后面的内容我已经删除了。”

“慕清挽病发，是因为你。而那瓶能救她命的药，你没有递给她。”

慕景璇看着季子濯，嘴巴微动，似乎想要辩解，却在看向屏幕上自己那张和慕清挽一模一样的脸时卸下劲，垂下肩膀，呜咽着：“我也不想的……”

慕清挽的死像是梦魇一样，几乎纠缠了她一辈子。

她只能将恨意转移到程莹梦身上，一遍遍给自己洗脑，程莹梦才是害死慕清挽的凶手。

到最后，她自己都当了真。

可现在季子濯将不算清晰的视频摆在她面前，那段记忆被唤醒。

她的脑子里全是脸色苍白的慕清挽向她求救，那瓶药就在她手侧，可是她居然没有递给她。

就是那么犹豫的几秒。

当听到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宣告慕清挽的死亡，悔意和愧疚像一座山一样将她压倒。

之后她大病一场，所有人问起时，她都将慕清挽的死安在程莹梦身上。

【都是因为程莹梦要和你结婚，姐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心脏病发。】

她曾经对着季子濯无数次说过这句话。

但是现在，一切谎言被拆穿，慕景璇突然好像得到了解脱。

第42章

季子濯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慕景璇，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件事我不会公开。”

“但同样，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程莹梦身边。”

慕景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叫住了已经走出几步的季子濯：“对不起，季子濯！”

“替我跟程莹梦说声对不起，剧组的事还有清挽姐的事，都是我对不起她。”

“子濯，是我害你坠崖，对不起。”

季子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慕景璇，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

第二天，艺术节的开幕典礼。

程莹梦和季子濯的座位隔得很远，程莹梦的头发高高盘起，一身抹胸长裙，季子濯鲜少看见这样盛装打扮的程莹梦。

除去在沈确的派对上见的一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季子濯看着一袭白裙的程莹梦，开始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关于他们的婚礼的事情。

但好像是上天在给他开玩笑，他只记得他们的争吵，根本不记得婚礼。

季子濯想起，他和程莹梦有过争吵，有过离婚，有过自己单方面的纠缠。

好像没有过祝福。

程莹梦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对面似乎发了几段语音。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