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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不懂拐弯抹角，话一出口便是直言直语，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夏之妍的提点。

他见夏之妍掀起了眼皮看过来一眼，久久未语。

接着，她拿了些湿巾纱布和碘酒等用品过来。

夏之妍拆开棉签，忽然道：“没人动过我的手机。”

顾忱下意识的想要反问，可是夏之妍陡然之间凑了上来。

他顿时不敢动弹，只能小声的说：“可是上次，有人替你接了电话，说你在洗澡。”

闻言，夏之妍回想了一番。

最近拿她手机的人只有一个人，眼前闪过季文的脸。

涂好药，夏之妍退开了些，见冰包移开了额角，抬手重重压了回去。

顾忱登时吃痛的“嘶”了一声，然后他听见夏之妍说：“胡说八道。”

“那次是我手机忘拿，被人捡着了。”

听完解释，顾忱心头的两个小疙瘩“波”的消失了一个。

他抿了抿唇：“那贺冉……”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安静点。”

这种问话方式让夏之妍有种被查岗的错觉，她耐心Ns告罄下了禁言。

顾忱不再说话，只坐着让人处理伤口。

额角的肿块渐消，夏之妍开始给他包扎。

轮椅比小圆转椅矮，为了方便夏之妍动手，顾忱弯下脖子把脑袋送进对方手里。

纱布缠一层，顾忱的背便弯一寸。

弯着弯着，“哐”的一声，小圆转椅重心偏移骤然倒地。

伴随着这声响，顾忱的脑袋也随之一空。

因为他的唇，正贴在了夏之妍的唇上。

第四十八章

古外今来的偶像剧都是这么写的，男女主如果撞到必会接吻。

当年同战队的队友对此嗤之以鼻，断言正常情况下如果跌倒接吻，那也必定会磕断一颗牙。

那时顾忱思想还没有情爱，听了一耳就过。

如今想来，只觉得队友说嗤得不太对。

当冲撞力不强烈的情况下，接吻不磕断牙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以上这段想法是顾忱在这段瞬间，走马灯似的胡思乱想。

很快，他便被狠狠的推开了。

夏之妍脸色苍白，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顾忱也恍如如梦初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之妍打断。

“走！”

从未有过的高声回荡在每个角落，顾忱脸色戚戚的离开了。

随着房门合上，医务室乍然安静。

夏之妍唇上那温热的触觉像是烙印般，经久不散。

不应该这样的。

她仰靠在轮椅上脱下护腕，望着那道伤疤如同一条狰狞的手链镶嵌在血肉里。

伤疤重新被遮盖，随着灯灭，医务室重归寂静。

顾忱刚一回酒店，电话紧接着响起。

是任晖打来的：“顾忱！你什么意思？”

对他顾忱没有好语气：“任总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想干了，俱乐部随时欢迎你递交辞呈。”

他执拗的性子任晖看不惯很久了，要不是因为还有些名气，早就被辞退了。

顾忱眼眉结霜：“我为MilkyWay夺冠的时候，任总还没来呢。”

“你！”任晖气结。

随后，电话带着怒意被掐断。

翌日，MilkyWay基地总经理办公室。

顾忱刚一推开门，顿了一下，才抬步走进。

在办公桌之后，顾音音毫无顾忌的坐在任晖的怀里，眼睫带泪。

顾忱不是傻子，瞬间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任晖压下眉毛，道：“顾忱，俱乐部对你还是宽容的，不要不识好歹。”

“如果这一次还输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顾忱平静的看着他，良久，应道：“好。”

他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回训练室，而是出了基地。

帝都的路都是方方正正，东南西北直愣愣的摆着。

可这次，顾忱停在了信号灯前，看着绿灯，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秋风送爽，吹落了一层枯叶。

老胡同里的小平房，干净整洁，门铃乍响。

严敬刚下班没多久，此刻慢悠悠的走来开门，见到来人微微吃惊：“你怎么来了？”

“教练，我……”顾忱话堵在喉咙，改了口，“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的脸色不好，严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侧身让他进去了。

手里被捧着一杯温茶，顾忱坐在沙发里。

严敬嗓音沙哑，染着慈和：“最近怎么样？”

这平常疏松的话语，却让顾忱鼻尖发酸。

在严敬面前他又变成了少年，可以露出软弱，不用强撑。

“不好。”顾忱吸了一口气，气息在喉头打颤，“教练，我好像什么都干不好。”

窗外涌起风动，树叶沙沙作响，卷走一室凄凉。

几日后，帝都体育馆。

夏之妍仰头端详着这座建筑，觉得感受颇多。

她也曾经在这里拿过春冠，拿过联赛总冠。

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赛场，却不想又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贺冉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们登上全冠的第二层台阶，大家全力以赴！”

听着少年们众志成城的低喝声，夏之妍的眼神微晃，短促陷进了回忆里。

摘星与MilkyWay的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

第四十九章

流程如旧，在指示下，夏之妍安静的坐到了教练席上。

这次，MilkyWay仍然没有让顾音音上场。

对面，顾忱出奇的安静，上半场结束，MilkyWay赢了两局。

他始终无动于衷，像个冷静的看客。

中场休息，顾忱照旧做着部署。

下半场开始，一开始MilkyWay的势头很好，但是李承过于莽撞，后续没有配合好，MilkyWay再次输了。

看到“胜利”二字，夏之妍不自觉看向了馆场的另一边。

那边顾忱没有表情，十分平静接受了这个结局。

主持人做完总结，MilkyWay战队沉默着离场。

这次主馆因为加强了防控，没人扔东西，但是依旧嘘声一片。

回到休息室，里面坐着任晖和顾音音，二人的脸色都出奇的一致的阴沉。

墙上的实时电视还播着现场的画面，显然他们在这里看完了正常比赛。

任晖扔了一张纸在桌上，冷冷的说：“签了吧。”

那是一张辞退报告。

“违约金会赔付，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俱乐部了。”

他的话顾忱没有在意，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张报告，神思悠远。

倒是夏有铭急了：“比赛期间，怎么可以辞退教练呢！”

“有他没他都一样。”顾音音出声讥讽，“不过是个退役选手，难道我们还请不到不成？”

言语间，顾忱拔开笔盖，签下了字。

MilkyWay没能获得胜利，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他能力足够强，能够充分挖掘成员的潜力，也不会用这么久的时间却得不到回报。

夏有铭红了眼眶：“教练……”

顾忱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队服，难得露出个浅笑：“MilkyWay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说完，他谁也没看，径自离开了休息室。

走廊不算太远，这条路顾忱走了六年，闭着眼睛都熟。

身后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顾音音叫住了他。

顾忱回过头：“有事？”

这坦然自若的模样让顾音音话头一顿，随即才道：“如果你求我，答应剩下的比赛我可以上场，我可以让你回来继续当教练。”

顾忱摇头：“做不到。”

顾音音咬着牙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与这个无关。”顾忱目光平和：“我说过我不拿MilkyWay开玩笑。”

“如果你的实力和技术能够对团队有益，我会毫不犹豫的用你。”

“从始至终，我不是因为讨厌你而不让你上场。”

从头到尾，他的声音都十分温和，是鲜少的算的上亲近的态度。

可顾音音只觉得他在撒谎，用冠冕堂皇的话来遮掩自己的私心。亦或者，她不肯接受自己退步的事实。

她挤出个冷笑：“我会让你知道，你就是个不可一世的自大狂。”

面对顾音音的挑衅，顾忱只是点头：“好，我等着看。”

语气不是讥讽，而是真心实意的恳切。

顾忱转身，孑然一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光源里。

MilkyWay的事摘星战队一概不知，接连拿了4个积分，现在的摘星是积分榜上的第一名，联赛中当之无愧的热门战队。

下场后，门口堵着的记者让众人差点没能走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才回了酒店。

瞿时业订的明天一早的飞机，夏之妍也没有急着复盘，让队员们早早休息睡了。

傍晚，夏之妍透着窗望着夜色发呆。

她在帝都生活好些年，离开两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什么变化，就像她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时，房门敲响了。

猜是哪位队员，夏之妍去开了门，却是为意料之外的人。

竟是严敬。

第五十章

夏之妍失声喊道：“教练。”

严敬笑了笑：“现在你也是教练了。”

闻言，夏之妍腼腆的笑了，赶忙侧身让他进来。

“教练您怎么来了？”她有些羞赧。

严敬对她有知遇之恩，原本她想着抽时间去见见他的，不过实在走不开。

“来看看你。”严敬端详了她一眼，目光慈和，“你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