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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宫女看不下去,上前劝道:“娘娘,回宫吧!”
我充耳不闻,磕完三个头,兀自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没人敢再拦我。
我来到薛府,只见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唯有一根染血的绳子,悬在门口的檐梁上。
我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只倒映出那根染着斑驳血色的绳子。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我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雨中,耳边似乎回响起阿碧关切的嗔怪:“娘娘,您寒气入体,可禁不起这般折腾。”
爹爹死了,阿碧也没了。
我曾经放弃自己的爱情,用命去护住的一切,都没了!
我没有家了!
曾经最爱我的薛珩,也即将另娶他人。
偌大京城,我竟无一处可去。
蓦地,我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怆而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第10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东宫的。
我意识混沌至极,什么都想不起来。
待清醒些时,一个太监就拿着明黄圣旨而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氏太子妃德行有亏,念其父功勋,贬为奉仪,移居冷宫,钦此。”
我磕头接旨:“妾,叩谢皇恩。”
冷宫幽深,除了从方府带来的东西,太子妃的仪制一侓不准再用。
我木然地看着宫人将自己的箱子一个个搬入冷宫,又低头退去。
砰!
冷宫的大门在我眼前轰然阖上。
我目光缓缓扫过破败的宫殿,窗棂半朽,遍地枯黄的野草,满目凄凉。
倏地,我眼眸凝在一个刚搬进来的褐色梨木箱上。
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箱子。
难道,是阿碧的东西?
我心头一动,快步走上前将那箱子打开。
等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我瞬间呆愣在原地。
只见箱子里赫然放着一件绣工精细的红色嫁衣。
那是我当初为了嫁给薛珩,亲自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嫁衣上的花纹。
我素来不喜女红,为了绣这嫁衣,十指几乎都被扎破,但只要想到能穿着这衣服嫁给薛珩,我心里便充满了喜悦,再苦也绝不假手于人。
明明当初接了封妃圣旨后,我为了不惹事端便将这衣服交给阿碧让她烧了,没想到,这丫头竟偷偷留了下来。
我心尖一颤,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眼眸一晃,我才发现嫁衣旁边还放着一封信,但被嫁衣盖住了一半。
我眼眶发涩,轻轻拿过信封打开。
是阿碧的字迹。
阿碧自小跟着我,也识得几个字。
可是阿碧没有耐心,总说:“识字真难,奴婢只想做好吃的菜,为小姐挽好看的头发,照顾好小姐。”
那字写的歪歪扭扭,我辨认许久才断续认出上面的字。
——阿碧……跟着小姐……开心,但看见小姐难受……痛,阿碧无能为力,愿求……换小姐能嫁喜欢之人,永远……平安喜乐……
我手一颤,信纸飘落而下。
我一直想骗自己,爹还活着,阿碧也还在。
可此刻,终于连假装都假装不下去的地步。
我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那嫁衣中,痛哭出声。
那哭声在幽深宫墙里,传出很远,很远……
……
冷宫的太子妃疯了。
宫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送饭的宫女说,太子妃整日浑浑噩噩,见谁都叫阿碧,还时常拉着人问方老将军何时凯旋。8
一旁有人惋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明艳张扬的将军府二小姐终究是再也不复存在。
我托腮坐在院下,听着她们那些细碎的闲言碎语,脑子有些混沌。
她们在说谁?太子妃是谁?
算了,不想了。
我看着那树上光秃秃枝丫,心中叹息,薛珩上了战场,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我很想他。
今年寒冬格外漫长,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这日,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我开心起来,一早便在院中堆了个雪人。
那个为我送饭的宫女又来了。
她不爱跟我说话,我也懒得理她。
只冲着自己堆的雪人自娱自乐:“薛珩,薛珩,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说完,先自己笑了。
那宫女摇摇头:“真是疯得无可救药,人家薛珩将军今日都要大婚了,哪里还会来找你。”
说完,她放下饭转身离去。
我动作一顿,脑子里似乎有很多画面闪出,那些画面陌生至极。
薛珩冲着我说:“方清浅,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拍拍头,一定是太久没见到他,做噩梦了。
薛珩才不会这样对我。
我又开心笑着,抓起一把雪朝天上扬去。
薛珩啊薛珩,快回来吧!
……
而此刻,薛府的一个偏僻房间内,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幽幽转醒。
此人正是阿碧。
她眼神茫然了半晌,疑惑道:“我这是在哪里?”
一道声音传来:“薛府。”
阿碧转头看去,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她一愣,随即眼眸一点点亮了:“我要见薛将军,求他救救我们家小姐。”
那侍卫蹙眉:“不行。”
阿碧不解,刚要问为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热闹的锣鼓唢呐声。
她透过那侍卫身后的门缝看去,只见外面红绸漫天。
侍卫道:“我们将军今日大婚。”
闻言,阿碧蓦地激动起来:“薛将军不能成亲,不能……”
她跌跌撞撞扑到地上不停磕头:“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将军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她的额头都沁出血,那侍卫不忍,过去拉她:“你有什么事等将军拜完堂……”
话未说完,阿碧猛地一推他,力气大的惊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碧嘴里念着,风一样跑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竟没人拦住她。
正厅。
礼官高昂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
薛珩有瞬间的晃神,下一瞬,他若无其事地牵起拜堂的红绸。
身后一道凄厉声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