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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沈继章身形微滞，沉默下来。
自己……爱上了谢绣灵？
不，这不可能。
从年少时他就确定江染眠是自己的心属之人，他怎么会爱上别人？
而对谢绣灵……不过是因为她贵为长公主，又曾救过他一命。
是了，自己方才那异样的情绪，一定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会那般！
想到这儿，沈继章别开眼，嗓音凉淡涩哑。
“长公主身份尊贵，臣配不上。”
话落，慕明慎冷冷地笑了声，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语气嘲讽：“你的确配不上我阿姐。”
阿姐那般好的女子，他自小便觉得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子配站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沈继章，也不行。
说完，慕明慎擦过沈继章的肩便要往外走。
刚还没走到殿门前，身后倏地传来沈继章凉淡的声音：“皇上。”
慕明慎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如何？”
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着站在殿中。
默了几秒，沈继章薄唇微启，喉间无故发涩：“萧家祖训有言，为臣一日，此生便不得叛离慕家。所以还望皇上能将心思多放在江山社稷上，不要……”
“不要负了长公主遗愿。”
慕明慎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眸：“阿姐与你说了什么？！”
沈继章无声地呼出口浑浊的气，压下嗓间的涩痛：“长公主说，她只有皇上一个弟弟，此生惟愿皇上能长命百岁，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一是，慕明慎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年纪尚小，听了那些话怕是会承受不住。
而其二……他也不必知道。
谢绣灵那般决绝地饮毒自杀，定是得知了他们之间暗藏的汹涌，于是想用自己的命来平息两人的隔阂与忌惮。
只有君臣同心，北昭才能安稳，国泰民安。
沈继章了然谢绣灵的心思。
她牺牲自己，保住了弟弟的皇位，保住了慕家的江山，也保住了摄政王的权势。
所以他会如她所愿那般——护住慕明慎与北昭。
而慕明慎听了沈继章的话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再次有了翻涌之意。
他声音微颤：“阿姐……当真这样说？”
“是。”沈继章转过身直直看向他，而后一拱手，“长公主遗愿，皇上……”
“我知道了。”
慕明慎生硬地打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嗓音变得很轻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了。”
阿姐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慕家百年江山，不是只靠自己就能守住的。
这其中萧家功不可没，所以他要想稳坐皇位，就不能没有沈继章。
谢绣灵……是要他放弃想除掉沈继章夺权的念头。
慕明慎抬手捂住抽疼的心口——
若是他早些答应她，阿姐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他自以为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底……还是要阿姐护着他！
“阿慎，你长大了。”
想起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慕明慎心上像被锤了重重一锤。
是他的自负害了她。
慕明慎终究还是将谢绣灵带回了皇宫。
望着那空荡的床榻，沈继章只觉心底好像也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青砖上染着的那摊血迹已然冷凝，他凝视了半晌，目光又落向手边的圣旨。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许久，沈继章才缓缓抬步。
走出殿门时，日头刺眼的阳光正巧落在他的眼前。
沈继章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恍惚间，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那温柔的语调是如此熟悉——
“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