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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阶梯，重新一步一跪。

　　“李敬白，没用的，你快回去啊！”

　　程莹梦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双腿已经不住的发抖，膝盖也渗出了血迹，恨不得自己马上拥有一个实体。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让李敬白的前进之路更难。

　　可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做到了。

　　他的声音依旧虔诚，他甚至低下了头，在菩提树下叩首。

　　这一次，他是在哀求。

　　可结果却同上一次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寒风呼啸。

　　李敬白嘴唇颤了颤，再度站起了身。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下了阶梯，就在程莹梦心里不断希望他可以回去时，他却再度屈膝。

　　“李敬白……”

　　程莹梦死死握着手，眸光望向了那顶端。

　　本抗拒于重生的她，这一次竟希望可以成功，因为再这样下去，李敬白也是会死的。

　　一直纷飞的大雪停了下来。

　　天已然泛着暗色，冬夜的天空竟也出现了几颗稀星。

　　李敬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固执地跪着阶梯。

　　他往返了三次。

　　双膝已经血肉模糊，跪过的地方都有了血痕。

　　他终于，再一次到了菩提树下。

　　三次往返，两千九百四十三阶，终于换来了回应。

　　李敬白跪地哀求，面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

　　寒雪不再，他看见自己身处于春天的大学校园中，紧张地捏住一束最美丽的花，在等着向心爱之人表白。

　　可耳边却率先传来了心爱之人的声音：“学长，我喜欢你。”

　　程莹梦听见这道声音，有些恍惚。

　　这是……她自己！

　　李敬白也猛地转过了身去，看见程莹梦红着脸，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另一个男人，满眼爱意。

　　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而那个男人也接受了程莹梦。

　　李敬白就这样僵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拥，握着花的手鼓起了青筋，指节泛白。

　　但最终，他转过了身。

　　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面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

　　在一片火海之中，程莹梦蜷缩着身子，眼中满是凄凉与绝望。

　　李敬白脸色一白，上前想要冲进火海救她，可却浑身动弹不得。

　　那个被程莹梦爱着的男人站在屋外，眼中满是得意与阴狠：“程莹梦，你没有家人，守不住程家的，倒不如让给我！”

　　愤怒瞬间摧毁了理智，李敬白赤红了双眼，恨不得直接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下一秒，他却看见了另一个李敬白。

　　他听闻程莹梦的死讯一夜白头，最后不管不顾，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了那个男人。

　　之后，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步一跪，来到了这菩提树前——

　　“若世有神佛，那我愿用我所拥有的一切，佑程莹梦来世幸福。”

第19章

　　眼前景象瞬间消散。

　　李敬白面上愕然，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菩提树。

　　许久之后，他浑身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原来……这一世他能再见到程莹梦，甚至能和程莹梦结婚，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可他却又亲手，把自己求来的程莹梦推开了。

　　第一次机会是神佛为他的诚挚打动，可这一次，是他的自作自受。

　　无论他跪多少次，这个奇迹都不会再在他的身上降下。

　　程莹梦看着这个蜷缩着的男人，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痛苦脆弱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抬头，稀星早已经隐进了云里。

　　自李敬白从天云寺回来后，意志便变得更加消沉。

　　或者这样说也不对。

　　因为他整天都待在公司之中，忙个不停。

　　甚至比之前还要忙碌。

　　而当初那份捐赠协议此时好像也被他忘记了。

　　程莹梦之所以觉得他变得更消沉的原因，便是她看了出来，李敬白是在利用毫不歇息的工作去麻痹自己，去逃离现实。

　　因为李敬白发现，只要睡着了，便能在梦里见到程莹梦。

　　本来他是试着使用安眠药入梦的，但那没有丝毫作用。

　　而他本身便已经患上了失眠症，为了能够睡着，他只能不断的消耗自己的精力，硬生生逼着自己睡着。

　　程莹梦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无奈的同时，却无能为力。

　　其实李敬白在梦中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影。

　　不说话，也不怎么动。

　　但李敬白每次入梦之后，却都会乐此不疲，或许在他的心里，梦中的世界才更像是现实。

　　而那个自杀的想法也因此被他搁置了。

　　因为自从看了那段前世的回忆之后，他便总是会想着，或许程莹梦还存在，或许她的灵魂就是梦中的那个虚影。

　　他要陪着她，不能就这样丢下她离开。

　　但他这样的情况很快便被助理察觉到了。

　　顶层总裁办公室。

　　“李总……要不，你先休息一段世间吧。”

　　本来李敬白能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助理还是很高兴的。

　　可现在他发现李敬白是一睁眼就开始工作，一直工作至犯困。

　　且事实上，他睡眠的时间也仅有四个小时。

　　这才几天，李敬白的身形已经消瘦许多。

　　听见他的声音，李敬白从文件中抬头，良久之后忽然喃喃着：“我是该休息了……”

　　他若不休息，到时候死了，谁来陪被困在他梦中的程莹梦？

　　于是李敬白回到了家。

　　可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却感受到了无比的窒息。

　　从前，程莹梦总爱坐在这里。

　　他站起了身，又躲进了书房，又不由想起他工作至深夜时程莹梦送来的一碗热粥。

　　他辗转于家的各个角落，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程莹梦存在过的痕迹。

　　而每每想起那些痕迹，就是在提醒他，程莹梦不在了。

　　李敬白无助缩在床上，想要入睡，大脑却好像被虫子不断啃食一般清醒。

　　他跌跌撞撞起身，冲进了卫生间，看见镜中的自己后猛地一愣。

　　脸色苍白如纸，面部瘦削。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啪哒”一声，身后的柜子上掉下来一把剪刀。

　　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他的眼中恍惚了一下。

　　随后，蹲下身将剪刀捡起。

　　其实他早就清楚，梦里的那道虚影不可能会是程莹梦的灵魂。

　　现在，他想去找真正的程莹梦了。

第20章

　　程莹梦眼睁睁看着李敬白将剪刀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李敬白！”

　　她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喊他的名字，可这些他统统都听不见。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刺眼的鲜红渗出，而李敬白的眼中竟流露出了释然。

　　“莹梦，我来找你了。”

　　李敬白的自杀并没有成功。

　　助理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为他找来了心理医生。

　　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成功阻止了他。

　　卧室外。

　　心理医生将门关上，面色有些沉，迎上助理担忧的脸，开口道：“我已经为李先生注射了镇定剂，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说着，他拿出了手中的诊断书：“经过各项询问检查，我可以确定，李先生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并且还是短时间内形成的。”

　　助理一怔，随后眼中划过后怕：“李总他这段时间除了工作拼命了点以外，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