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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对峙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皇上急召。”

苏慕狮皱了皱眉，站起了身：“你好生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

时间匆匆，辗转半月有余，已至初冬，落雪纷飞。

宋楚歌的病已经痊愈，而苏慕狮却一直再未出现。

这日。

宋楚歌正独自在院里舞剑，雪落满身，却挡不住满身的热血。

苏慕狮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心一动：“阿歌。”

话落下一秒，宋楚歌回身，长剑直指向苏慕狮心口，紧贴着衣料，差一点就捅进去！

苏慕狮却丝毫不惧，反倒是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冬日天寒，你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宋楚歌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苏慕狮语气笃定：“你舍不得。”

闻言，宋楚歌手一抖，却无法反驳，她沉默着将剑收回了身侧。

许是因之前的大病，纵使已经养好了身子，宋楚歌还是消瘦了不少。

苏慕狮走上了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阿歌，嫁给我好吗？”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宋楚歌定然会无比欣喜地应下。

但如今听来，却字字皆是讽刺！

“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苏慕狮身子一僵，他缓缓放开了她。

他抬了抬手，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两名宫女分别端着两个托盘走上前来。

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鲜红的喜服，另一个是锃亮的盔甲。

“前几日北漠叛军又起，朝中无将可用。”苏慕狮语气沉重，“阿歌，你是想嫁我，还是替我出征？”

闻言，宋楚歌明显愣了下。

对上苏慕狮复杂的目光时，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了盔甲——

第十章

冰凉的盔甲，却带给宋楚歌无比的熟悉。

她甚至没看那喜服一眼：“出征前，我想去我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还请殿下应允。”

见她这般疏离的模样，苏慕狮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应了声：“好。”

得到答复，宋楚歌便收回视线朝外走去。

白雪染染，慢慢遮盖了她的身影。

宋家祖坟。

北风吹着纸钱翻飞。

这里并无杂草，甚至还有新添的香案，估计是时时有派人来清扫和祭拜。

除了苏慕狮，宋楚歌想不出旁人。

只是人都已经死了，再做这些事又有何意义？

她敛去那些杂思，屈膝跪在了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

几乎是开口的一瞬间，宋楚歌眼眶就红了。

宋家遭此劫难，全是因她看错了人，信错了人！而自己非但无法报仇，如今甚至还要顺着他的意再次上战场！

宋楚歌闭了闭眼，将泪水掩去：“爹，娘，这或许是女儿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明日我便要去北漠镇压叛军，归期不定……”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瞬，才又开口：“往日你们总教导女儿要忠君爱国，身为将门儿女，纵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算无愧自己，无愧祖宗，无愧天地。”

“女儿时时刻刻也不敢忘，只是……”

说着，宋楚歌的眼睛又忍不住泛红：“只是一个人真的好孤单，你们走慢一些好不好，等等我……”

然而她这句恳求，却始终无人回应。

雪不知何时停的，四周百里，一片寂静。

宋楚歌独自在这里待了一夜，直至到了出发的时辰，她才动身去到了城门口。

十万大军已经整军待发，这次出征与往日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苏慕狮也来了。

视线相交的瞬间，宋楚歌漠然的收回目光，就要整军出发。

苏慕狮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慌了一瞬：“阿歌！”

他抓住了宋楚歌勒着缰绳的手，不顾场合，脱口而出一句：“平安归来。”

“我在京城等你，曾经许你的承诺，依旧作数。”

往日，无论苏慕狮说什么，宋楚歌总会笑着应下。

但这次，她却连回应一句都不愿。

宋楚歌冷漠地抽回手，置若罔闻般对着大军下令：“出发！”

随后率先策马离去——

苏慕狮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尘渐渐吞噬最前方宋楚歌的背影，心中莫名发慌。

明明她还如当年一般，是大凉第一女将军，最让他心动的模样。

可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苏慕狮有一种预感，他好像要抓不住她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

自从宋楚歌出征北漠，大胜的捷报便不断传回京城。

原本人心惶惶的压抑气氛也有所缓和。

东宫。

苏慕狮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手中的凤冠，眼里是止不住地笑意：“做工这样精巧，她会喜欢吧？”

他言语中带着不确定，还带着些无来由的害怕。

苏慕狮心里清楚，宋家一事的真相他瞒不过宋楚歌，也知道是自己对她不住。

但大局面前，他真的别无他法。

如今，苏慕狮只希望等宋楚歌凯旋回京后，他们的感情能回到一开始！

近侍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开口附和：“殿下放心吧，宋将军定然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按着战报上的脚程算，现下宋将军就该进京了，殿下您……”

近侍提议的话还没说完，殿门却被一把推开。

一名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殿下，宋将军……宋将军出事了！”

苏慕狮手下一抖，凤冠直直砸在了地上，珠翠散落一地——

他呆呆望着地上的狼藉，大脑一片空白，随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一路飞奔，苏慕狮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下一瞬，他脚步生生顿住！

京城门口，整齐的大军一步步走进来，和去时的意气风发不同，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系着一条白绫，面色悲戚！

苏慕狮心沉了下，宋楚歌呢？

他努力在大军中搜寻她的身影，却始终没有踪迹。

这刹那，慌乱袭满了心头。

苏慕狮一把扯住了副将许如安的衣领，厉声问道：“宋楚歌呢？！”

许如安默了瞬，声音泛着哽咽：“将军她……死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场本来必胜的战役，在最后一刻，本能直接杀死敌将的宋楚歌却选择了同归于尽！

许如安永远记得那柄长枪刺进宋楚歌心口时迸溅出来的鲜血，那么滚烫，又那么冰凉！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许如安看着眼前明显愣住的苏慕狮，近乎报复般的开口：“将军临死前留下话，说京城有她死了都不愿再见的人，于是我将她葬在了边关。”

说着，他掏出一封信交给苏慕狮，“这是上战场前将军让我交给您的。”

苏慕狮呆愣看着眼前泛黄的纸，颤着手接过。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从选了盔甲的那一刻起，宋楚歌就没打算再活着回来。

苏慕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展开，信上是宋楚歌的亲笔——

“江山我守住了，我不要你娶我。苏慕狮，我的命给你，你把我的亲人还给我，好不好？”

第十一章

苏慕狮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宋楚歌的绝笔，掩藏在心中的悲伤无以复加。

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宋楚歌甚至于死后，都不愿再回京城。

他的阿歌，想必已是恨极了他，连最后的一丝念想也不愿再留给他。

许如安向他拱了拱手：“臣斗胆恳请太子殿下随我去见见宋将军。”

苏慕狮向来沉稳，第一次这般慌了神，他颤抖着声音开口：“去备马，她是死是活，我总要亲眼见着……”

然而，他话音未落，皇上的圣旨就已经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氏女宋楚歌虽为罪臣之女，但念其破敌有功，功过相抵，特允宋家族人入宗祠。另，太子当替朕犒赏三军，不得有误，钦此！”

苏慕狮沉下了脸色，并未动作。

宣旨的太监提醒他：“太子殿下，还不接旨？”

苏慕狮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后，接过了圣旨：“儿臣接旨。”

待太监走后，许如安走上前：“殿下……”

苏慕狮沉下了嗓音：“今日便罢了，待我处理好事情以后，再与你同去。”

许如安抬起了头，低声道：“从前宋将军同臣说，太子殿下事事都不以她为重，臣还不信，但如今宋将军人已经不在了，殿下都不肯去看她一眼吗？”

苏慕狮握着圣旨的手用力到指尖已经泛白，又说出了曾经他对宋楚歌说过的话：

“皇命难违。”

许如安知道他的难处，只是替宋楚歌不值，却也无能为力。

他向苏慕狮拱了拱手，便兀自离开了。

苏慕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亦如看见了战场上宋楚歌的决绝。

储君之位，太过沉重，既是权利，亦是束缚。

苏慕狮一直都知道要成大事，就必定会有牺牲，宋家从一开始便在他的筹划之中，只是宋楚歌的死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等苏慕狮忙完所有事情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回到东宫，他不自觉走到了宋楚歌住过的宫殿。

许是上天也觉得对宋楚歌太过残忍，自传来她的死讯后，京城就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和她在时一样，处处银装素裹。

昔日，宋楚歌在这里舞剑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

苏慕狮站在雪地中，闭上了眼睛，仿若宋楚歌还在身旁。

他突然想起，儿时，宋楚歌也是最喜欢看雪景，会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