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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间洗完澡，蒋乔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羞耻地抬起手臂猛闻。
　　她今天特意用清水淋的浴，按理说应该什么味道都没有才对，但可能因为自己心虚，觉得整个房间里都还是那个香气——那瓶明明昨天还觉得很好闻，甚至还特意去某橙色软件搜过图的沐浴露。
　　雪松柑橘，昨之蜜糖，今之砒霜。
　　连这张柔软的床好像也不对劲了。
　　她的五感从未像现在这样彼此连通，从嗅觉到视觉记忆来回拉扯，最后推导出一个有点离谱的等式。
　　谈知鹤身上是这个味道，谈知鹤家里的睡衣和被单也都是这个味道，那她现在和躺在谈知鹤怀里有什么区别。
　　好像没有……
　　脊椎过电。
　　蒋乔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拍了两下自己闷烫的脸颊。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真的要天亮了。
　　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自觉，要抓紧时间睡觉，准备上工赚钱，下次来的时候自己买瓶沐浴露带回来，不能沉溺在这些胡思乱想里，亵渎谈医生形象。
　　她太失礼了。
　　人家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被看到上半身也只是……她回来的时机不妙而已。
　　蒋乔拿出手机，准备随便刷刷转移注意力，上滑界面的微信聊天框里，置顶第一个是还没来得及回的周老师，发的是京市医疗器械展的官推宣传片，喊她来看自己。
　　第二条是新置顶的谈知鹤，定格在中午那条对话。
　　【明白了，你好爱我。】
　　蒋乔如同被这行字烫到，飞速连击锁屏键三下，唯恐自己关慢了。
　　可以，墨菲定律。
　　谈知鹤统治宇宙。
　　蒋乔一把扯过被子，在羞愤中辗转睡去。果不其然，醒来后照镜子，眼下根本遮不掉的乌青，脸色也有些睡眠不足的苍白。
　　谈知鹤也许注意到了，但没有刻意去提，两人在一片祥和的安静气氛中吃过早餐，设置好行车导航，送年轻的打工人去公司上班。
　　下车前，蒋乔解开安全带。
　　谈知鹤没开车门控制，偏头看向她：“你公司里有没有别的衣服？”
　　京市昨天发布了入秋的第一波寒潮预警，但蒋乔没换衣服，还是那件深灰色的牛仔外套，只在里面换了件长袖的白色打底。
　　他突然一提，蒋乔也想起了降温的事。
　　她不是没看天气预报，只是当时搬过来时太匆忙，带的衣服都还是夏天穿的。
　　房间的小衣帽间里挂了几件大衣和外套，是她的尺码没错，但是看起来无不透着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昂贵，她犹豫之后还是……没敢打开玻璃橱门。
　　蒋乔认真想了想，“好像……只有一件防晒衣。”
　　蒋佳宜送的，黑科技透气款，触感冰凉。
　　防晒功能超强，但估计是没什么御寒功能。
　　谈知鹤了然地点头，单手越过靠椅，从后面的皮质储物格里拿出一条羊绒围巾递给她，“今天大风降温，外面比你想的冷，别着凉。”
　　外面……能有多冷？
　　谈知鹤的车紧靠在商厦旁边，两步就能走进室内，她连风都吹不了几秒。
　　可对方一片好意，蒋乔还是接下，轻声道谢：“又给你添麻烦了，回家的时候再还你。”
　　手里的围巾虽然触感柔软如云，但并没有什么水洗标和logo，应该不是那种特别贵的牌子。
　　“不麻烦，”谈知鹤视线温和地掠过蒋乔，她手里抱着他的围巾，笑容乖顺软甜，他缓声开口，“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蒋乔已经握上车门的手又拿回来，认真放在膝盖上，“你说。”
　　这么多天里，对方还是第一次有求于她。
　　蒋乔好奇之余，隐隐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激动，她上睑兴奋地抬起，杏眼乌润晶亮。
　　谈知鹤看她：“想跟你借支笔。”
　　蒋乔眨眨眼，语气微诧，“……普通的黑笔行吗？”
　　……就这？
　　“最好是蓝黑色，”他观察了几秒蒋乔的表情，顿了下又道，“如果没有的话，黑笔也行。”
　　蓝黑色，蒋乔了然地哦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医生写病例都在用这种颜色的笔，她在医院看到时本以为只是巧合，但谈知鹤都这么说了，大概是真有这么个规矩。
　　蒋乔把围巾放在腿上，打开笔袋哗啦哗啦地狂翻，最后发现，蓝黑色的中性笔有是有，但问题在于笔壳：半透明的浅粉色，上面还点缀着大小深浅不一的樱花花瓣若干。
　　她有点尴尬地闭了闭眼，拿着这支粉嫩得有点过分的笔伸过去，“我就……只有这一支，你看看能不能用。”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有点蠢。
　　开什么玩笑，他如果答应的话，总不能真带着这支笔去查房看门诊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给对方递过这支笔的行为本身就有够冒犯，赶紧两手抓着把笔拿回来。
　　“拿回来，”谈知鹤失笑，“不是说好的要帮我忙？”
　　蒋乔抿抿唇，手犹犹豫豫地伸出去，“我就是怕你觉得……”
　　不够端庄，不够专业，配不上谈医生高岭之巅的业务能力。
　　谈知鹤单手接过，空出来的一只手按下车门控制开关，勾了勾唇，“我觉得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