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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氏戏谑一笑，又寒酸道：
　　“久不见你出门，连上次宁国公府的雅集诗会都没去，原以为你是病了，下不得床呢。”
　　张眉兮莞尔一笑，“去与不去都有什么要紧的呢，感情若真的好，何必要去逢场作戏。”
　　郭氏哑言，尴尬在了原地。
　　张眉兮并未理会她，转头便朝涟漪亭走去。
　　顾清开一走，平采月便彻底失去了靠山，整个场子内没有几个人肯为她说话，便是有，也不过是那些看笑话的人故意为之。
　　“方才在远处看了一出大戏，未能亲自向老夫人请安，实乃失礼。”张眉兮笑着走至了唐婠身边。
　　“张姐姐？你.....不是病着？”唐婠有些惊诧。
　　“先头是不打算来了，可仔细一想，你孤身一人嫁到这盛京，身旁没个姐妹兄弟的帮衬，便想着过来帮你撑撑场面。”
　　张眉兮是一个直爽却又极其心细的人，且她的风评在盛京城里一直是极好的，处理内宅之事也是干净利索，府中除了那两个正儿八经的良妾外，便再无其他女子，乃至忠勇侯府只有两个嫡子，无庶出子女。
　　“嗯......只是今日侯府招待不周，让你见笑了。”
　　张眉兮笑道，“无妨，方才进来见老夫人身体抱恙，便让女使回府上请医官了，我经年常用的李医官，是个针灸妙手，无论什么病，只需几颗银针，再服煎药，便颇有成效，我瞧着老夫人只是急火攻心，不妨事的。”
　　老太太先下也缓了过来，气色渐渐红润。
　　“有......劳你挂心，咳咳......”
　　一旁的康嬷嬷紧忙给她搭上了一件披风，“未进夏日，这风多少有些凉，涟漪亭不能久待，老夫人还是回寿熹堂歇着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平采月，吩咐道：“给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提到院子里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康嬷嬷应了声，朝亭下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便有两个壮汉走上涟漪亭，架着平采月就朝下边走去。
　　“放开我！你们岂敢对我用刑！”
　　“阿娘~”两个孩子哭声并做一道，甚是洪亮。
　　唐婠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落下个苛待庶出子女的名声。
　　“等一下！”
　　闻言，两个小厮停下了步子。
　　“芙蕖，你把这两个孩子先带到长今阁去，那个地方花园大，想必孩子们也喜欢。”
　　说罢，唐婠又走到老太太身边，面色从容，淡淡开口：
　　“祖母，今日这事儿就交给婠婠处置吧，既然已无法收场，不如就此了了，落得个耳根清净。”
　　老太太默了默，点头应道：“嗯，你自己注意分寸。”
　　“是。”唐婠微微福身。
　　老太太离开后，芙蕖唤了两个粗使婆子，将两个孩子抱离了桐花台。
　　平采月则是被那两个小厮又压了回来。
　　唐婠坐于亭下，仔细盯着那俏丽女子上下打量。
　　“快别碰月娘子，换两个女使来，没得叫人笑话咱们侯府没规矩，竟让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贴近女儿身。”
　　“是。”
　　平采月被人丢到了地上，很快便有两个婆子将她按在原地。
　　唐婠面若冰霜，眼中无半分怜悯。
　　“方才你说，你与孩子在听雨轩里食不果腹?”
　　平采月仰起头，底气十足地回道：“是又如何？”
　　唐婠冷笑，“你这身衣服，应该很贵吧？且不说造价几何，便是这颜色，与你头上的珊瑚并蒂海棠步摇，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子应该佩戴的，你徣越在先，又诽谤侯府虐待于你，可认吗？”
　　平采月不语。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涟漪亭内回荡。
　　芙蕖走至那人身前，将她头上那支同唐婠一般的珊瑚并蒂海棠步摇一把扯了下来。
　　“不要脸的东西，大娘子有的，你便变着法地去和主君要，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步摇岂是你配戴在头上的？”
　　平采月头发散落，披于两肩，像是梳了一头勾栏发髻。
　　“你......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打。”
　　唐婠沉下头，饮了一口茶水，轻声道：“芙蕖，别打她，如今廊下那么多官眷贵妇看着呢，若有哪个会错了意，出去胡言乱语，岂不是要给我扣上一顶刻薄凶悍的帽子？”
　　“是。”
　　唐婠转过头，瞧了瞧唐父的神色，见他此时正也朝这边望来。
　　父女二人心意相通，只一眼，唐婠便知道下一步棋该如何走了。
　　“母亲犯错，与孩子总是不相干的，月娘子，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今日肯将孩子送到我屋里头养着，我必不会亏待他们。”
　　平采月哪里肯，直接站起身来，叫嚣道：“你竟让我们母子分离，你这个狠心的贼妇人！”
　　“你放肆！”久而不言的顾舒氏突然开口说了话。
　　唐婠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转头望向顾舒氏，“婆母，你也是看到了，若将两个孩子养在这样的母亲身边，想是学不到什么规矩了，五岁的孩子，正是识文断字的时候。”
　　顾舒氏只听得懂表面，听不懂其他。
　　“你说的对，从明日开始，这两个孩子不许再送去听雨轩。”
　　唐婠淡淡一笑，“不跟着生母是一回事，学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舒氏愣了愣，“你是说请夫子的事儿？”
　　连坐在一旁的张眉兮都听懂了唐婠的意思，只有这个顾舒氏依旧转不过弯来。
　　唐婠将视线移到了唐修的身上。
　　“我妹妹的意思是，寻常的夫子请到家里来，未必能教养好两个金尊玉贵的哥儿姐儿，且她们跟在自己亲娘身边也惯了，若让他们有了依赖，是听不进去夫子的教导的。”
　　“亲家哥哥的意思是？”
　　“我们唐家虽不敢高谈阔论，说什么世家大族，但终究是有自家书孰在的，唐氏一门，无论男女，幼年便入学堂识文断字，海宁的夫子不敢与盛京相较，可我们唐家世代清修，为几个孩子开蒙指点，还是不在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