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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一步一步丧失所有能力，变成一个只能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废物。

　　时刻只能被迫接受顾婉婷的照顾。

　　他更不忍心将她也拖进这个深渊。

　　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

　　“分开吧，让我在你面前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顾婉婷哽咽了一下，手紧握住又放开，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陪我拍完婚纱照吧。”

　　她就放手，给他想要的体面。

　　徐喻初想拒绝，现在越纠缠下去，分开之后只会越绝望。

　　“你不想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我们一起十五年，你不觉得遗憾吗？”

　　他们明明已经携手度过十五年风雨，将名字写进了彼此的配偶栏中。

　　却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她知道徐喻初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人，

　　所以去海边的那天，她像海滩管理处租了一个早上清场，

　　穿着婚纱，自己带着三脚架和相机，连摄影师都没有。

　　“婉婷，你真美。”

　　徐喻初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根本舍不得转移。

　　他想多看她几眼，努力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

　　今天的海浪有点大，海风吹过，拂动他的衣角，凌乱她的秀发。

　　徐喻初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寻找满意的拍摄地点。

　　远远的，顾婉婷看见一个灯塔。

　　“徐喻初，你去过灯塔上面吗？”

　　她想知道，在灯塔上看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要一起去看看吗？”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风吹得他的脚步有些不稳。

　　顾婉婷故意放慢脚步，挽住了他的手臂。

　　如果这是一次简单的海边漫步该多好。

　　记忆中，她和徐喻初一直都在工作，跑不完的通告、排不完的演出……

　　十年中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其实少得可怜。

　　就连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走一段路，在退圈之前也都是她不敢想的。

　　不知走了多久，徐喻初的脚步越来越慢。

　　“我们休息一下好吗？”

　　顾婉婷拉住他，不让他再继续往前走。

　　灯塔的距离比他们想象中远太多，他们现在走的路还不到一半。

　　徐喻初却坚持要走。

　　“我们下一次再去看好吗？”

　　“今天去吧，路都走一半了。”

　　他艰难抬手，将海风吹到她脸上的秀发拨到耳后。

　　他心里清楚，如果今天走不过去。

　　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可能。

　　“走吧，就是辛苦我们婉婷了。”

　　他的身体已经使不上什么劲，顾婉婷原本挽着他的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抱在他的腰上，而他大部分的重量也都压在了她身上。

◇ 第二十六章 沉溺

　　后面的路越发艰难，顾婉婷几乎是拖着徐喻初在走。

　　她咬紧牙关，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汗珠，也不敢松懈半分。

　　一步踉跄，顾婉婷回神时，已经摔倒在地一嘴沙子。

　　她却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连忙去扶徐喻初。

　　“婉婷，你替我去看看灯塔上是什么样子吧。”

　　他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注定到不了想要去的终点。

　　顾婉婷在他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肩上，视线落在海平面上。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再美的风景不能跟他一起看，于她而言都毫无意义。

　　“我就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你去拍张照片给我看好吗？”

　　徐喻初轻声哄着她，他是真的想看看那片风景。

　　和她一起。

　　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相机都带了，顾摄影师快去吧。”

　　他咧嘴一笑，笑容却如此苍白无力。

　　顾婉婷被他说动，心跳得越发厉害，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那你跟我拉钩，不许乱走，就在原地乖乖等我回来！”

　　她伸手自己的小指，徐喻初轻笑着伸手勾住她的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婉婷拿着相机，一步三回头。

　　徐喻初也果真如他所说，乖乖坐在原地等她回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和不舍。

　　她一刻不停，快步往灯塔的方向跑去，仿佛是在跟什么东西赛跑，一口气都不敢歇。

　　跑到灯塔下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急忙回头往徐喻初的方向看去。

　　还好，他还在等她。

　　顾婉婷顾不上自己砰砰砰加速跳动的心，极力忍住想吐的冲动，爬上了灯塔。

　　当她再回头往徐喻初的方向看过去时，他却已经不在原地。

　　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大颗落下。

　　海浪声将她的呼喊声淹没，根本传不到徐喻初的耳边。

　　他走进海里，不舍地往灯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婉婷极力回首阻拦，回应她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笑容。

　　海浪席卷，一次又一次，逐渐将徐喻初淹没。

　　顾婉婷拼尽全力往回跑，抬头却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婚纱的裙摆将她绊倒，她又一次摔倒在沙滩上。

　　海浪扑打在她的脸上，一瞬间，她便体会到了窒息感。

　　她红着眼将婚纱裙摆扯掉，义无反顾朝着徐喻初的方向追去。

　　海水冰冷刺骨，却也比不上她心里的寒意。

　　“徐喻初……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远处，她终于看见徐喻初的衣角。

　　此时，海浪再次袭来，将他们冲散，

　　此刻，她终于明白，真正心死的感觉……

　　正当她准备放弃寻找和挣扎，将自己也淹没在大海之中时，耳边传来一道轻声的呼喊。

　　顾婉婷抓住他的手，才发觉原来方才的海浪将他们冲到了一起。

　　她想带他回到岸上，四肢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她已经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

　　海水吞噬了她的各种感官，她下意识用力呼吸，却瞬间更加窒息。

　　她已经呼吸不到任何新鲜空气。

　　顾婉婷放弃挣扎，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任由身体往下沉。

　　徐喻初，也许和你一起沉溺在这片海里。

　　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 第二十七章 对不起，我爱你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顾婉婷的鼻腔，让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她猛地睁开眼，以为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怎么会在医院！

　　正在打的点滴、身上的病号服和她身体传来的虚弱无力的感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那徐喻初呢？

　　她瞬间慌了神，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光着脚跑出了病房。

　　迎面正好碰上时铮。

　　“晚姐，你去哪！”

　　时铮被她激动地模样吓坏了，连忙拉住了她。

　　顾婉婷却极力挣脱，几近嘶吼地问他：“徐喻初呢！他在哪！”

　　“他在抢救，你别激动，你要找他，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从他们被救送到医院已经过去十个小时，抢救室的灯在顾婉婷来的那一刻熄灭。

　　“徐喻初家属！”

　　“我……我在！”

　　顾婉婷急忙上前，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现状。

　　“您和患者的关系是？”

　　“我是他妻子！”

　　顾婉婷从未想过，她第一次在人前承认这个身份，会是在徐喻初的生死关头。

　　“患者肺部重度感染，已经无法自主呼吸，我们已经尽力了……”

　　话落的一瞬间，顾婉婷跪倒在医生的面前，双手死死攥住了医生身上的白大褂。

　　“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

　　医生想要将她扶起，却根本拉不动她，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低眸对上顾婉婷猩红的眼睛，心中也有几分不忍。

　　“目前患者依靠呼吸器可以维持体外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