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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亏欠，大概还有别的情感，在里面起了鼓动作用吧。

　　譬如看到他过得艰难时的心疼，对他坚韧善良的欣赏以及……心动。

　　黑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没有感情，以戏耍他人为乐的混蛋？”

　　“难道不是吗？”我平静地反问。

　　黑衣人一噎，我似乎看到了他黑袍下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穿越到顾琛的世界。”

　　“你们之间存在羁绊。你将你的经历重新润色，创造了另一个你。尽管他如今已经是独立的存在，但你们之间的联系斩不断。”

　　“这也是为什么你在现实世界死亡后，灵魂却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

　　我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个纸片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样子：“那个是意外掉落的碎片。”

　　我半信半疑。

　　他没好气地对我说：“你以为是我想要你的命吗？”

　　“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要换一个人的结局，哪里是想换就能换的。”

　　“世界的齿轮是一环扣一环运行的，倘若有人打乱了秩序和规律，为了平衡，就必须得付出些什么来交换。”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已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我将自己的命运加于书中角色身上，最后回旋镖击中了自己。

　　世间没有后悔药。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于是我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生涩的齿轮，让它们重新转动起来。

　　“那看来我错怪你了。”我幽幽地吐出一句。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谁叫他发言那么像反派。

　　黑衣人气得跳脚，忍不住大喊：“喂！我听得到！”

　　我故意装作听不到。

　　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目光落在台上的顾琛身上。

　　“你不怕吗？”他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什么？”我不明所以。

　　“你不怕……他真的忘记你吗？兰蕙心至少现在还记得那个人，顾琛又能记住你多久呢？”

　　“他现在身边这么多人，不缺乏关心和陪伴。即使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也迟早会忘记你。”

　　我心中一哽：“又往我心窝里捅刀子。”

　　他耸耸肩，无辜道：“我只是跟你陈述事实。”

　　我长叹一声：“没关系，我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何况怕又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都已经成定局了。

　　黑衣人沉声道：“如果意识逐渐减弱，就会迷失。”

　　“到时候你自己都会遗忘自己的存在，那便是真正的消亡。”

　　那或许对我来说，是真正的解脱了吧。

第30章

　　深夜，酒吧。

　　女孩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周围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盯着她。

　　似乎在等她一醉倒，便将她捡尸带走。

　　温甜甜脸颊红得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失落地盯着舞池里绚丽的霓虹灯。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顾琛，你这个王八蛋！”

　　可随即又呜呜哭起来：“为什么拒绝我？之前……之前明明就……嗝！”

　　她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地喃喃道：“明明就对我有意思……”

　　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抽走她手里的酒杯。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温甜甜于朦胧泪眼中抬眸，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

　　她用力扑进对方的怀中：“顾琛！你来了呜呜呜……”

　　顾琛无声叹息，半拖半抱将她扶上后座。

　　将温甜甜送到家，她泪光闪闪地拽住他的衣角：“顾琛，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他眸光动了动，没说话，动作轻柔却不容抵抗的，一根根拨开她的手指。

　　小姑娘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回到家，顾琛在书桌前坐下，拿起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破旧笔记本。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夹在里面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眉眼轮廓。

　　五年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照片上的人。

　　他疑心她失约了，又或许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时机。

　　兰老太太在睡梦中安详离开，没什么痛苦。

　　小柚也长大了，小时候的事她也渐渐忘了。

　　“什么姐姐？你是说甜甜姐姐吗？”小丫头促狭地眨眨眼，转头又跟小伙伴满院子疯跑。

　　他站在原地许久，怔怔失神。

　　旧城区被拆迁了，他曾居住的出租屋被挖土机铲平，盖了一座商场。

　　房东拿着拆迁款去老家盖了栋小洋楼，偶然再遇到她时，他提起当年的事。

　　房东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道：“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随后换上谄媚讨好的笑容：“你如今可是发达了……”

　　所有人都忘了。

　　那段记忆就像是南柯一梦，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

　　幻想自己是一本书的角色，幻想自己遇到了一个人，幻想曾与其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可那分明是真实存在的，她的面容她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呢？

　　忽然一阵怪风吹进来，将桌上的文件资料吹得七零八落。

　　顾琛微微皱眉，将窗户关上。

　　阳台上的水仙花微微颤了颤，白色花瓣上的露珠悄悄滑落。

　　魂飞魄散即是连魂体都没有。

　　我可以是风，可以是雨，可以是花，可以是草，可以是这世间的任何。

　　却没有独属于自己的躯壳。

　　只能借着风月偷觑他一眼。

　　风来了，人们捕捉不到它的踪迹，看到飘动的衣摆，感受到钻进裤管的一丝凉意，才知道它来了。

　　就如同此刻。

　　风将我送到他窗前。

　　白色的文件资料散落一地。

　　他抬手将窗关上。

　　他只以为是风来了。

第31章

　　顶层办公室。

　　贺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打游戏，丝毫不收敛音量，外放的游戏音效在办公室回荡。

　　“Doublekill！”

　　顾琛不堪其扰，终于放下文件，抬起头看向他。

　　贺昱的眼睛都没从屏幕移开，嘴里就开始输出：“不是哥们说你，人温甜甜也挺好的，喜欢了你那么久。”

　　“然后呢？”顾琛按了按眉心。

　　“Defeat！”游戏结束的音效响起。

　　贺昱放下手机，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你也不是完全对她没感觉。要不就试试呗！”

　　“你很闲？天天往我公司跑？”顾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贺昱双手交叉抱臂，神情自得：“我让我表弟代理，解放双手。”

　　“家产也让你表弟继承得了。”

　　顾琛眸色幽深，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你那个表弟，挺有想法的。”

　　贺昱听出了言外之意，桃花眼微眯：“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胆子挺肥啊。”

　　把意思传达到了，顾琛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忙工作。

　　“看我怎么收拾他。”贺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温甜甜似乎受到的打击不小，一连几天都没有往顾琛跟前凑。

　　旁边的秘书戳了戳她的手臂：“你真打算放弃了？”

　　温甜甜忙着整理资料，头也没抬：“没有，我在充电。”

　　哪有人一头扎进工作里充电的？

　　秘书心里直犯嘀咕。

　　“你这是跟顾总待久了，也成工作狂了？”

　　“可能是吧。”温甜甜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不知不觉，办公室人都走光了。

　　头顶的灯突然一灭，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温甜甜急忙大喊：“还有人！”

　　灯又亮起来，顾琛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没下班？”

　　她一头埋进资料里，他还以为办公室没人，才关了灯。

　　温甜甜苦着脸：“您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量吗？”

　　他默了默：“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停车场，气氛格外沉默。

　　在密闭的空间内，安静似乎被无限放大。

　　车里没有播放音乐，引擎运作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路上很安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温甜甜几次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温甜甜似乎终于无法忍受，她抿了抿唇：“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没等顾琛说些什么。

　　素来阳光有礼貌的小姑娘第一次没打招呼，直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