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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地的手微微蜷着，嘴一张一合，“统..领..”

　　陆林涧见状忙将他驼起上马，队伍立刻赶回泸县。

　　.......

　　丽娘在客栈门口望去，来回走着，手不住的颤抖。

　　翠英似也十分不安，鞋垫子也不纳了，跟着丽娘往外看。

　　留守的军兵无一人言语，气氛太压抑。

　　丽娘笑了声，那丝笑有些生硬滋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哒哒有马蹄声来，丽娘眼睛一亮，忙冲出客栈外去。

　　瞧见他骑马上神情木冷，有些说不清的落寞。

　　马上驼着一个人，留守的军兵忙迎过去，跟墨书几人将所有伤兵抬下来。

　　丽娘微微蹙眉，一时无言，跟着将人送进客栈里，里头人死的死，伤的伤。

　　陆林涧将齐小飞背过客栈，一群人跟着鱼贯进了客栈，候着的医师上前查看。

　　齐小飞被放下，嘴里喃喃说些甚么，血止不住般流了满地，淌的浅色木板变棕红。

　　留守军兵瞧见这情况惊声道“齐小飞！？你...”后面的话似呜咽住说不出来了。

　　丽娘上前扶了扶陆林涧的手，好似要传递什么似的。

　　又蹲下身给齐小飞处理，可细看，箭穿过身，血肉模糊，药石难医。

　　他能撑到现在已是意志强撑了，嘴里声音细若蚊呐。

　　丽娘颤着身子凑上前去听，只听到齐小飞虚弱道“...琴娘...琴娘。”

　　丽娘重复了一遍，“琴娘。”

　　军兵已有人哽咽道“琴娘是他夫人。”

　　丽娘动容，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陆林涧在旁黯然神色，满堂皆静默，有些跟齐小飞关系好的抹起了眼泪。

　　齐小飞接着道“她嫁我不过三年...留着陪我过苦日子...这般快就要守寡...定要恨死我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死了，琴娘怎么办才好，她还这般年轻....呜哇。”鲜血哽喉。

　　齐小飞呜咽一声“...莫要跟她说我死了，就说统领重用我，我要做比大队更大的人物...说我在这边纳了妾室吃香喝辣，叫她快些找个好人嫁了...恨我，比想我能让她好过些...”

　　丽娘泪水汹涌，不断道好。

　　她听说陆林涧说过的，齐小飞自小孤苦由叔父养大，后来叔父死后，一直孤身一人，跟富商的女儿琴娘结缘，两人兜兜转转还是结亲了，恩爱非常....

　　可现老天爷偏要棒打鸳鸯，逼的两个可怜人阴阳两隔。

　　齐小飞得了保证，些许安心，缓缓抬眼看。

　　见谢境的脸映入眼帘，他眼中泪光闪烁。

　　“臭谢境，看你还跟不跟我抢大队当了...还总跟我比夫人..哼，谁能比的过我家琴娘..你们还总说她母老...”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齐小飞眼渐阖上，手已垂下，再没了力气。

　　谢境握住齐小飞的手大哭出声，“齐小飞！我再也不跟你抢了，快给我醒过来...不是说要跟我比剑吗！”

　　军中男人泪不轻弹，可齐小飞也算是禁军处的老人儿了，性情活泼开朗，讨人喜欢，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大伙儿都静默着，气氛凛然似要结霜。

　　陆林涧心里不好受，吩咐医师将旁的受伤的人救治好。

　　又叫墨书准备好车马，剩下的尸身留存于阁内，明日一并运到泸县西坟处葬起。

　　接着对军兵们道“此事由季龙惹起，我们与西南羌族，势不两立！死去的人，受过的伤，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军兵纷纷应道，个个眼底染了红，抿紧唇。

　　这场战事，让他们见识到了这次行军不会容易，羌族手段腌臜，是难对付的角色儿。

　　可死去的弟兄...京都的寡嫂...都叫他们生出了愈战愈勇的斗志。

　　陆林涧摆手道“这夜深，没有受伤的就去歇下，受伤的留在这救治，留存体力明日出发。”

　　众人应声，多人走了出去。

　　季龙来泸县的目的就是他，他一走，他们定也会跟着走，这泸县也不用再遭殃了。

　　丽娘起身，敛了眼泪，将衣布把齐小飞的尸身盖好，似安慰般拍了拍一旁神色呆滞的谢境。

　　陆林涧看了看丽娘，丽娘拉着他上楼，“你衣衫脏了，换一身吧。”

　　陆林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衫，上头沾了好些血迹泥污，低低嗯一声。

　　待进了阁间，丽娘给他宽了衣，出声道“要不洗个身子吧？”也好洗去这黯郁心情，叫人舒服些。

　　“不必，待会还要跟墨书商量事情。”

　　丽娘应声好，将他一件骑装拿来为他穿上，窸窸窣窣间，衣裳穿好，她绕他腰部为他系上白玉腰带。

　　陆林涧垂下眸子看她，这女娘比从前会照顾人了，体谅着他的心情不济。

　　他拉她凑上前，紧紧环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膀处，熟悉的发丝香味，叫人心安。

　　丽娘回抱住他，轻声道“叁郎..”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

　　陆林涧就先道“齐小飞为我挡箭，所以才死了的...”齐小飞在他入禁军处当统领时就一直在，是个忠实能干的手下。

　　丽娘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了。

　　她太明白这种感受，桦树林外的冰雪地里，阿婆死在她怀里时，后面几日她痛不欲生，便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陆林涧深吸一口气，似努力平复下心情，“季龙早知道你的存在，他是个谋划心机的好手，现定拿准了我的痛处。...幼菱，我有些后悔...或许，我不该带你来的。”

　　她若同齐小飞一样死了.....他成了鳏夫，以后的日子又当如何？

　　没有叫她斤斤，也没有叫她丽娘，而是直呼幼菱。

　　这是很严肃的一句话，丽娘了然。

　　可是，她不想回去，更不能回去，今日见着这般军旅伤情，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荆棘刺丛里毒蛇现，留下来只为一人心。

　　“不，不要后悔，不管什么牛鬼蛇神，我们二人一起，定能斗飞了去！”

　　陆林涧轻轻笑了声，那笑带了些疲惫感，还是应了声“好。”

第173章 续赶路

　　吴忧一脸愁容，跟在陆林涧身后，领着人往泸县的西坟处葬下这些尸体。

　　大伙儿昨夜里都没休息好，皆静默着等这一场丧仪。

　　丽娘有些心酸，等到了西坟地处，也要下去，却被陆林涧扶了扶肩，“你在这等我。”

　　丽娘看了眼他，顺了他意停在马车上。

　　军兵皆下了坟地去帮忙起墓，半个时辰后，尸体被安于棺木。

　　墨书几人盖土上去，大朝不兴火葬，且现五月时候，愈来愈热，尸体不易保存，只能葬在此处。

　　死的那些军兵归不去京都，留在泸县这山清水秀处。

　　西坟场内种了好些梨花树，零星几朵白花儿飘忽在地，带着些萧瑟之感。

　　陆林涧被众人围在中间，丽娘挑帘看去，只看见他的冷寂背影。

　　丽娘不知为何眼圈一红，她想到昨日齐小飞的惨状，想到琴娘......

　　陆林涧不知说了什么，所有人朝坟地恭敬一拜。

　　陆林涧转过身来，下令继续赶路。

　　吴忧朝他拱手，“陆大人小心行事，..属下定尽力会叫泸县恢复到跟从前一样。”这话似承诺般。

　　陆林涧未将朝中事告知他，只到这次投毒是暗匪所做，他跟官家的预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他伸手拍了拍吴忧的肩，“我信你，...泸县休渔业一段日子，那山泉水停用几年吧。”

　　灵风蛊是粉末制成，融于水许会附在了石头上，要等彻底干净了再食用。

　　吴忧应声，朝马车上的丽娘点点头示意，丽娘也颔首。

　　陆林涧再一点头，翻身上马，护着丽娘的马车自出坟地。

　　军兵队伍出了泸县，陆林涧命走公道，墨书凑上前道“主子，信已送出去。”

　　陆林涧嗯一声，季龙闲的慌来找事，恐是觉着京都处都安顿好了。

　　却忘了他留了一手在京都，裴案酷爱玩笑，做事却是稳妥...

　　.......

　　青云宫外人迹少的稀奇，陆茵陈得肺痨的消息被口口相传，最后无甚么人敢来青云宫，只因那圣医说过那肺痨会传染。

　　陆茵陈很满意这般情形，心里不知多感激圣医，托裴案带了京都酒酿处最好的酒送来。

　　裴案在青云宫外将酒盏交给云儿，面上脸色不好，云儿注意到，出声问“可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