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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露靠到梁祈安的肩膀上，柔弱地抚上自己的额头。

　　梁祈安扶住她，语气里带了些焦急：“我带你去卫生院。”

　　梁祈安搀扶着方露走了。

　　方露在方玲玲面前经过时，还非常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姐姐你看，你有的什么东西，都会是我的。

　　方玲玲的眼泪流下来，很快地被她擦掉。

　　这个戏，无论如何她都得继续唱。

　　可日子很不好过，方玲玲为了嫁进给梁祈安下药的事情很快在厂里传遍了。

　　她走在路上时，都能听见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在剧团许多恶意的目光中，方玲玲知道她们都在等着自己出丑，更加勤于训练。

　　但方露下的药到底对自己的嗓子造成了影响。

　　嗓音不及以前清澈明亮，好几次的高音长音都有吃力的感觉。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这辈子有了继续唱戏的想法，却连嗓子都遭了罪。

　　上一世除了梁祈安对自己不冷不热，一切都还是平顺的，可现在……

　　方玲玲有些怀疑自己坚持唱戏，到底是不是对的。

　　一天，剧团的表演结束，团里的人都聚在后台卸妆、说笑。

　　方玲玲正拆着自己的头发，方母就冲了进来。

　　她站起来，方母已经站到了自己跟前。

　　“你倒有闲情继续唱戏！赶紧给我把团退了！”

　　“出这么大事，厂里都传遍了！方家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方母的嗓门大，周围的人全安静下来，一心想看方玲玲的笑话。

　　方玲玲没想到自己的亲娘都不相信自己，眼眶立马红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妈，你都觉得我会为了进梁家的门，做这种腌臜事？！”

　　方母声音很大，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从小就没心气儿，事事不饶人！做出这事儿也不奇怪！”

　　方玲玲咬紧牙，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说她事事不饶人，只不过是她没有心甘情愿让着方露。

　　方玲玲难得尖锐起来：“妹妹从小抢我的，你只说要让着妹妹，哪里管过我的死活！”

　　“如今你不说你的好女儿和我抢男人，倒信我为了爬床连自己清白都不要！”

　　方母都没想到一向沉默的大女儿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你！自己下贱，倒敢顶嘴了！”

　　她气得不行，一巴掌就甩在了方玲玲脸上。

　　方玲玲猝不及防挨了母亲一巴掌，后退了几步，堪堪站稳了。

　　她咬紧了牙，与方母对视着，不肯低半点头。

　　方母见她这幅样子，更生气了，挽起袖子就想过来继续教训她。

　　却被姗姗来迟的方父给拉住了，他劝住方母：“诶，你怎么还打孩子呢？”

　　方玲玲听见父亲这么说，委屈地红了眼。

　　没想到方父看向自己，接着说：“玲玲啊，木已成舟，你就把工作辞了，回去好好当梁家的媳妇儿，都嫁人了，怎么还跟妹妹抢东西呢？”

　　方玲玲心痛难当，自己就不该指望父亲能替自己说话。

　　她的眼泪流下来：“爸，你倒不如直接劝我把工作和丈夫都让给方露好了！”

　　方玲玲擦着泪跑走了。

　　走远了，她还能听见方母在身后骂着：“你好声好气和她说有用吗？半点比不上小露。”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突然下起雨来。

　　方玲玲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却感觉身上没心里一半冷。

　　她发现自己竟然只有梁家一个去处了。

　　方玲玲流着眼泪，在雨里呆站片刻，还是回梁家去了。

　　方玲玲妆都没卸干净，又淋了雨，脸上白红黑的颜色糊在一起，狼狈不已。

　　来开门的梁祈安看到她这幅模样，有些震惊。

　　梁母见此，立马挤开梁祈安把她拉进屋子里。

　　梁母到底是看着方玲玲长大的，又是自家的媳妇儿，心疼坏了。

　　“哎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

　　梁祈安难得跟了上来，冷冷地看着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弄这套来装可怜。”

　　梁母听他这样说，立刻回头骂道：“自己媳妇儿这样，中听的话不会说，连闭嘴都不会吗！”

　　方玲玲觉得疲惫。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她拉住梁母的手，低着头说：“妈，我会把剧团的工作辞了。”

第7章

　　梁祈安冷笑一声，进了书房。

　　梁母听方玲玲这样说，立马喜笑颜开。

　　她拉着方玲玲的手，又变回了那副好婆婆的样子：“这才是我们梁家的好媳妇儿啊！玲玲，快些去洗个热水澡。”

　　方玲玲低低地应了。

　　洗完澡，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窗外的雨。

　　真的甘心吗？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变成了上一世的结果。

　　可她还有什么办法……

　　梁祈安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为了讨好我妈，倒真舍得把工作辞了。”

　　方玲玲微微侧头，看见站在门口，不愿再多进来半分的男人，心刺痛了一下。

　　可待在这个梁家，守着梁祈安，又真的有意义吗？

　　她没有回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剧团放假，方玲玲待在家里。

　　中午，梁母招呼她：“玲玲啊，今天终于在家里了，去给梁祈安送个饭吧！”

　　方玲玲顺从地进了厨房，有些恍惚。

　　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日子，待在家里，日子的中心就是梁祈安。

　　她对做饭做菜再熟悉不过，很快做了三菜一汤。

　　梁母满脸都是笑容，对方玲玲满意不已。

　　方玲玲把饭菜摆上桌，又装了一饭盒，往厂子去了。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工厂。

　　方玲玲轻车熟路的到了2楼的厂长办公室，梁祈安还在桌前写着文件。

　　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就放这儿吧。”

　　方玲玲放下饭盒，却站着没动。

　　梁祈安抬了下眼皮，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方玲玲下意识笑了一下：“看你吃完再走。”

　　此时，一个男人进来。

　　方玲玲认识他，是厂里的质检员老李，以后和梁祈安的来往也不会少。

　　老李态度很是熟稔：“梁总！这饭好香啊！”

　　梁祈安头也没抬，只说：“你拿着去吃。”

　　老李欢天喜地地拿着饭盒走了，丝毫没顾及方玲玲。

　　上一世，这种事也时有发生，她的心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

　　方玲玲扯出一丝笑：“我先走了。”

　　梁祈安“嗯”了一声。

　　她出了办公室，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办公室里的声音传出来。

　　“厂长老婆不也挺好的吗？那长相，一看就是温柔的人。”

　　老李还吃着她做的饭，嘴里却不屑地说着：“哼，她？哪里比得上小露妹子。”

　　“小露妹子那把嗓子和身段，啧啧，三年前的春节晚会你知道吗？”

　　“那场独演可是让梁总都看呆了，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三年前？

　　方玲玲怔了一下，三年前的方露那有资格登台晚会？不都是她吗？

　　她明白了什么。

　　却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阴差阳错，却又何尝不是命运。

　　老李还在继续说：“梁总哪里像重视她的样子！这厂子的女主人迟早会是小露妹子！”

　　方玲玲的心被这话砸了一下。

　　她抿起唇，抬脚走了。

　　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方露。

　　方露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哎呀，姐姐。”

　　方玲玲看着她，没说话。

　　方露也没管她什么眼神，娇笑着：“我也不和姐姐多说了，祈安哥可一直等着我送的饭呢！”

　　方玲玲已经麻木了，勾起唇笑了下：“是，别送晚了。”

　　之后她去了剧团，准备将昨天写好的辞职信放到团长办公室。

　　去之前，她眷念的看了眼戏台。

　　心念一动，方玲玲给自己化好妆，穿上戏服，站了上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她念起林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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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念完，方玲玲也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这是折子戏《葬花吟》最前面的念白，她练了无数次，可嗓音却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