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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允曳兴冲冲的进门。

他激动的看着杨淑霞：“机会来了。”

她心里疑惑又惊讶：“什么机会？！”

“三日后是齐寺国母亲的五十大寿，肯定要大操大办，是个好机会。”允曳说出自己获取的消息。

杨淑霞心里一动，婆母的寿辰。

“我倒是忘了。”

两人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又找来打铁匠商议，三人一拍即合。

打铁匠递出两把枪，神色郑重：“这个给你们，以防万一。”

两人接过枪，皆是一脸严峻。

杨淑霞看着手里的枪，心里又生出一个想法。

监狱。

“做什么的？”狱卒将她拦下。

“北大街的，来送饭。”她低垂着头，模样卑微。

“这些都是孝敬给各位大人的。”说着她拿几壶酒和银元，递过去。

狱卒骂骂咧咧的将她放了进去：“搞快点！”

烟儿被单独地关在偏僻的角落，缩在一角。

听到动静，她倏地抬起头。

她满身污渍，头发乱做一团，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淤青、伤痕。

身后还能听到狱卒喝酒的声音。

“上个月的饷钱到如今都没发下来，全被那些狗官给吞了。”

杨淑霞走过去，两只老鼠从她脚边溜过。

她从食盒里掏出些建议的医用材料，想要为烟儿擦拭，结果却被躲开。

她这才看清楚，烟儿在狱中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那群畜生根本不拿人当人，怪不得将人关在这偏僻处。

烟儿的衣裙被撕烂，只能堪堪蔽体，身上大片的伤痕。

杨淑霞感觉有一把刀插在了自己的心上，呼吸都带着痛。

她将人抱在怀里，声音哽咽：“烟儿。”

“别哭。”烟儿终于出声，为她擦去眼泪，问她“你可是觉得我脏？”

“我从没觉得你脏。”杨淑霞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

烟儿笑了笑：“我本就是娼妓，又有何区别？”

杨淑霞听了这话，心更痛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国将不国，家要无家。

可这群人，却还在这里残害自己人。

杨淑霞微烟儿清理伤痕，哑着声音：“今夜会有人来救你们，你只管跟着人走。”

她抬眼去看，外面的狱卒已经昏迷在桌子上。

“我在酒里下足量，一时半会是不会醒来的。”

杨淑霞将自己的大衣和帽子给她：“保护好自己。”

她认真的看了一眼烟儿，然后转身离去。

烟儿的声音在杨淑霞的身后响起：

“淑霞，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第40章

齐府。

杨淑霞看着眼前的围墙，高大难翻越。

她目光逐渐往下看去，那个狗洞还在，可以容一人通过。

她从狗洞爬进了齐寺国的府里，偷偷看着周围的一切。

婆母五十大寿，齐寺国为其大操大办，请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赴宴。

一是为了为母亲庆生，二则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

因为宴会隆重，府里的下人几乎都在厨房和前厅忙活。

远远地，杨淑霞就听到前厅处的喧闹。

这个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她轻车熟路的摸到丫鬟住的地方，偷了套衣服。

幸好府里的丫鬟身材匀称，体型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她低着头，跟着丫鬟们倒也混了进去。

宴会处有重兵守卫，杨淑霞看着层层的守卫，他竟也知道怕死。

她低着头，用余光寻找着齐寺国的身影。

“齐少爷现在真风光啊，一下子抓了那么多匪贼。”

“对，当初也亏了他给的丰台铁路图，我们把那些想运输物资的也一网打尽了。”

“我让那些人排排站在墙角。”齐寺国举着酒杯，得意洋洋地说，“拿他们当靶子练习，我就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吓尿了。”

席上的人哄堂大笑。

杨淑霞站在旁边，低垂着头，衣袖之下的手却紧紧握住。

指甲陷进肉里，她却仍不自知。

“不过他们一个两个，骨头硬的很，什么都不愿意说。”齐寺国看着手里的酒杯说。

随即他又笑了一声：“不过我枪法一般，打了好几枪，他们才死透。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真是畅快。”

杨淑霞把头低的死死的，她怕别别人看见她仇视的眼光。

她气的几乎发颤，可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突然，外面火光漫天。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少奶奶住的正院起火了，马上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府里的下人慌忙来报，可是一切为时已晚，外面火光漫天。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皆是神色慌乱。

齐寺国倏地走去看，不远处的火势越烧越大。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火了？”他的声音带着怒气。

“可能是下人们不注意……”下人答不上话。

杨淑霞冷笑，上次齐寺国怀疑是她放的火。

所以这次，她坐实了这件事，她放了火。

月色微凉，清风吹拂，火势越来越猛。

“烧过来了，烧过来了！”宴会上的人突然大叫一声。

看着蔓延而来的火势，宴请而来的宾客皆是四散逃离，场面一片混乱。

杨淑霞从袖子里摸出手枪，握紧瞄准齐寺国的头。

“快去打水，快救火——”

齐寺国话说一半，子弹如风穿过他的脑袋。

他转头去看，看到柱子边上的杨淑霞，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后，他整个人瘫倒在地，脑后鲜血漫开。

“啊！”

一声声的尖叫，让原本慌乱的前厅更加紧张。

杨淑霞稳稳的握住枪，连续解决了其他几个叛国者。

有人喊着救火，有人喊着抓她，也有人顾着逃命，一时之间乱做一锅粥。

杨淑霞快步奔向后院的大火中，沿着心中演习过无数遍的路线，回到狗洞的位置。

“砰砰砰！”声音响的吓人。

杨淑霞努力的向外面爬，被一双手拽了出去，子弹只打在她的脚边。

是允曳！

第41章

杨淑霞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允曳。

今晚的计划，她谁都没有告诉。

他怎会找得到这里？可眼下不是问的时机。

允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便要拉着她离开。

“砰砰砰！”

允曳眼疾手快，一把将杨淑霞拉倒自己的身前。

她回头，只见他的嘴角流出血来。

震惊、难过的情绪顿时交织在她的心里。

“快走！”允曳推着她快走。

“来这么久，我一直都是依靠着你，这次我保护你。”

杨淑霞的眼泪立马涌出，他真是个傻子。

自己是小脚，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像裴成安，像许凛音那样，根本没想过会活着离开。

她想要拉着他一起走，却被他推开。

她只能往前跑，不敢回头。

可一双小脚，哪里跑过跑得过大脚的男人。

“砰砰！”子弹打在杨淑霞的身上，打在她的腿上。

她跌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好，这次比上次还要痛。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的。

杨淑霞回头看，看到了允曳，看到了后面追过来的人。

她觉得他真是傻子，他明明可以活着，教更多的人。

“你真是蠢。”她对着他说。

允曳虚弱道：“我不想抛下你。”

原计划是一起劫狱的，一起暂时离开北平。

可他在离开的人里面没有发tຊ现她，问了烟儿也说她早就离开了。

他就知道，她肯定来了这齐府。

果不其然，来时一切都已发生。

允曳开始不懂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轻飘飘的人，民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的苦难，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也要离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甚至痛感都在逐渐减少。

杨淑霞看着他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苦楚。

可想到那些齐寺国死了，那些卖国贼也死了，她又高兴。

她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子，她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能除些吸血的蚂蟥，害人的豺狼罢了。

看着那些蜂拥的人，杨淑霞笑了，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

“爹！”

杨淑霞猛地睁眼。

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被人在狱中折磨致死。

看到周围的环境，是杨府？！

她感到奇怪，坐起身来看，这是自己的房间。

可是屋子里好空荡，房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似乎更破旧了。

自己难道又被救了吗？

而且身上似乎没有丝毫的痛感，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除了那双小脚，一起都是好的！

杨淑霞忍不住走出门，院子里的树也和从前不一样。

一切都空荡荡的，好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