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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芸湘死了，这一次梦境更加真实，梦中一切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他无法入睡，定定的坐在床上直至天明。

清晨，重砚再次准备去酒仙殿，那里的酒能让自己暂时抛却心头烦乱的思绪。

他路过庭院，陡然发现离芸湘栽在院中的霜花开花了。

虽是野花，但星星点点，也别有一番风景。

他忍不住想，像霜花这种随处可见，只要一点水即可成活的野花，怎会轻易死去？

这般想着，重砚便放下心来。

……

日子一日日过去，离芸湘却像是彻底消失在重砚的世界。

重砚日日去酒仙殿喝酒，白秋起初还很是欢喜，但日子久了，他便有些看不下去。

这日，他忍不住开口道：“离芸湘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有她在，你不会日日来糟蹋我的好酒。”

重砚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

随即，他冷声道：“日后你就当仙界从未有过此人。”

白秋愣住，想问重砚，若他当真不在意，又怎么在她走后日夜来此饮酒？连自己夜晚巡星的职责都不顾了？

话未出口，却见重砚放下酒杯，醺然离去。

回到千鹤殿，依旧一片漆黑。

重砚迷糊的推开偏殿的门，睡在了离芸湘的床上。

第十章 无稽之谈

  

 

那床上，似乎还萦绕着他熟悉的清新气息。

重砚呆坐了片刻，突然拿出传音符。

“离芸湘，你若此时回来，我可以不与你解除婚契。”

一道金光飞出千鹤殿。

翌日，重砚醒来才忆起自己昨日做了何事。

自己定是醉了，否则怎会给离芸湘发传音符？

想到一夜过去，自己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重砚眼眸一沉。

他大步走出偏殿，一挥手便布下结界，将整座偏殿彻底封住。

“离芸湘，既然你不愿回，便永远也别回来！”

……

之后的日子里，重砚总会梦见离芸湘。

梦见最多的便是她死，剩下的便是她伤心落泪。

可那么多梦，从未梦见过她笑。

庭院的野花越发繁茂，好像离开他之后，她终于开心了。

十年盛宴前夕。

黄灵正给重砚禀报盛宴事项，说着说着，声音渐低。

天君又走神了……

过了片刻，重砚回过神：“照你说的去办。”

黄灵忍不住，拱手询问：“天君，盛宴举办在即，是否需要派人去寻天妃？”

重砚闻言，不以为意。

“仙界万万里之遥，你去哪里寻她？不必费这心思了。”

黄灵轻应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在心底叹息一声。

过了几日，十年盛宴热闹举办，仙界各仙纷纷赴宴，热闹非常。

所有人都看到了重砚身边缺席的位置，但是没有任何人不合时宜的提起那个名字。

转眼间，便到了盛宴的最后一日。

也是离芸湘离开天宫的第一百日。

自成婚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如此之久，即便有，也是重砚有要事出巡。

传音符，她不回。

三生石，她不来。

离芸湘，好似真的离开他了……

重砚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意识渐渐模糊。

看着瑶池中的众仙，他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更远的百年前，每次盛宴，远处的角落里总有一个小仙一直注视着他，目光中皆是仰慕。

但仰慕他的人太多了，他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即便后来，那小仙成了他的妻子……

白秋见他如饮水一般豪饮，有些看不过去。

“重砚，你今日还要喝多少？我这些年酿的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重砚摇摇头：“盛宴不多喝一些，待离芸湘回来，便喝不着了。”

此话一出，姚黄与白秋皆愣住。

姚黄心底翻涌嫉恨，离芸湘，又是离芸湘！

这个区区野花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叫重砚日日提起她！

而白秋却担心无比，同为男子，他又怎会看不出重砚这是对离芸湘有了在意？

“你若当真忧心天妃，便主动去找她吧。”

这是白秋第一次尊称离芸湘为天妃。

重砚怔住了。

忧心离芸湘？

他为何要担忧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姚黄一副委屈神色，苦笑劝慰：“天君，离芸湘毕竟是司命星君指定的下任天后，你还是将她接回来吧……这段时日能伴在天君身侧，小仙已经很满足了。”

白秋见状，面色怪异。

而此时，瑶池里，众多捧酒仙侍端着酒壶上前续酒。

其中一红衣小仙低头端着酒壶，朝此处而来。

她刚走近，便听重砚重重冷笑一声：“离芸湘怎配做下任天后？”

周围仙人纷纷噤声。

“她连侍女都做不好，忘东忘西，整日无趣至极，不过一个野花仙，若非当时司命测错，我怎会娶她？”

“至于忧心喜欢，更是无稽之谈！”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咣当’一声。

是酒壶摔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红衣小仙猛地冲上前来，掀翻了重砚身前的桌子。

红娘眼眶泛红，脸上一片愤懑之色。

“重砚天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将一截红线丢到他身上，怒声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忘东忘西，死板无趣的野花仙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哽咽

  

 

作为一个小仙，红娘掺和不了上仙的事情，但她想看一眼重砚现在是何样，便借着送酒的机会过来看看。

谁知，一靠近便听见这番嫌恶的话。

红娘的话一出，顿时震住了众仙。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她身上，似是想要知道这是哪位小仙，竟敢如此与重砚说话。

而红娘，正紧紧的盯着重砚。

她想知道这人在得知竹音的死讯时，是否会有一丝的触动。

重砚的确有一丝的怔愣，但转瞬即逝，即便是红娘也未曾发现。

“你是上次向我求药的那个小仙。”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记得红娘，但她与离芸湘是朋友，这让他对红娘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是。”

红娘哽咽着应下。

她对重砚的无动于衷有些失望，但如今离芸湘已不在，她也无惧让人知道她曾向重砚求药。

而重砚则是直直的看着眼前之人，脑海中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

离芸湘死了？

怎么可能？这应当也是她想引起自己注意的把戏吧？她难道不知，同样的把戏玩多了只会引起自己的反感吗？

重砚蹙起眉心，脸色沉了几分。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扫过盛宴上的所有人，却未曾发现离芸湘的身影。

最后，他看向红娘。

“我说了，想要无尘水，让离芸湘亲自来。”

红娘冷笑一声，泪水却打湿了眼眶。

“她不会来了，也不再需要了，无尘水天君还是留给自己罢。”

她的话不似作假。

重砚不禁有些出神。

他忆起这段时日频频梦见离芸湘死去，又想到之前一直没有回音的传音符，心中一沉。

但他仍不信离芸湘已经死去。

“看来你与离芸湘关系很是亲厚，为了她竟能在众仙面前说出她身死这般荒唐的慌话。”

红娘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重砚。

她未曾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他竟还怀疑竹音在骗他，自己在骗他。

“重砚天君，你可知，竹音为何未去三生石赴约？”

听到红娘的话，重砚眼神骤冷。

“为何？”

“因为她尚未出门便晕倒，昏迷两日才醒！”

晕倒？昏迷？

重砚眸色一怔。

纵使离芸湘只是一个小仙，那也是仙，怎会与弱小的凡人一般晕倒？

他尚未想理清脑中思绪，便听见红娘又说了起来。

“天君可知，竹音在死前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你！”

“天君可知，竹音日日在三生石上刻字，只愿证实司命星君百年前并未测错！”

“天君可知，竹音曾向我求了一根红线……”

红娘的话红着眼，一字一字的说出这些外人不知的事。

越往后说，她的嗓音越压抑。

身为离芸湘的朋友，没人比她更能体会离芸湘的酸楚的内心了。

重砚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他厉声打断红娘：“够了！”

“仙界谁人不知，是司命测错了？我与她本就无缘无分，她此番也就是做给你们看看，博取同情而已。”

红娘悲戚一笑，为离芸湘一番深情感到不值。

“重砚天君，竹音身份虽低微，但并非是她配不上你，而是你配不上她对你的爱！”

她闭了闭眼，嘴唇因为隐忍悲痛而颤抖着。

“竹音临死前，让我转告天君，若有来世，远离情爱，做一朵普通的霜花，不再爱你。”

第十二章 上仙

  

 

该说的话已说完，红娘不愿在此停留，转身欲离开，却被叫住。

“这位仙子，凭你一己之言，如何让天君相信离芸湘已死？”

是一旁沉默不言的姚黄。

红娘顿住脚步。

姚黄却以为她心虚，不敢转身面对自己，故而发出一声轻笑。

“离芸湘主动离开千鹤殿，无非是想引起天君的注意，想看看天君有多在意她……”

“你闭嘴！”

红娘猛地转身，一道仙术朝她击去。

重砚抬手化去这一击，看向红娘的眼神已然染上怒气。

“你这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姚黄眼神一闪，本来涌上的怒气瞬间转化为委屈。

“天君，小仙不过是说两句实话罢了，她竟敢动手，还请天君为小心主持公道。”

重砚没说话，但众人都明白，红娘此举，触怒了他。

于是，他们如往常一般，鄙夷又好笑的说起离芸湘。

“看来离芸湘之友也与她所差无几，皆是身份低微之辈，不知天高地厚。”

“听闻之前天君欲休了她，想必离芸湘闹此一出，是想让天君对她心生怜悯，将她留下来。”

“殊不知天君最不喜的便是这般，离芸湘需自食其果。”

红娘站在下方，听着他们各种嘲讽离芸湘，眼底闪烁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