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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就不让自己再叫他师父，为什么现在又会这样自称？

楚鸣凰无法得知答案，因为燕时慕除了下令回朝之外，再也没开口说过任何话。

他抱起楚鸣凰的姿势，和大婚那日抱走季云宛一模一样。

都是一白一红，不同的是，季云宛身上是嫁衣，而楚鸣凰浑身都是鲜血。

圣洁的僧袍几乎都被她身上流下来的血染红，原本慈悲为怀的僧人，这一刻气势宛若修罗。

……

楚鸣凰本以为，按照传说那样，会有黑白无常来将自己带走，去地府投胎。

可她一路跟随着自己的棺椁回到京城，也没有等来黑白无常。

入京后，燕时慕直接命人将楚鸣凰的棺椁停到了镇国大将军府。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他没有食言，真的带她回了家。

回京第二日，裴璟川就带了人前来，开口道：“楚鸣凰已经嫁入皇室，是我的太子妃，理应葬入皇陵。”

楚鸣凰并不觉得意外，不是因为裴璟川有多喜欢她，喜欢到非要将她葬入自己家的陵墓中。

而是因为，楚鸣凰乃为国捐躯，壮烈牺牲守住了漠北城门。

若将她以皇室太子妃的名义下葬，可以巩固皇权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但令楚鸣凰意外的是，燕时慕居然一口拒绝：“不行，我答应了要带她回家，楚鸣凰只能葬在燕家祖坟。”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楚鸣凰飘在二人身旁，甚至能看到裴璟川用力捏紧了拳头，手背暴起了青筋。

燕时慕却始终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丝毫对皇权的惧意。

最终，裴璟川还是无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咬牙笑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开了镇国大将军府。

堂堂一国太子，在燕时慕面前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么大一个瘪，楚鸣凰都忍不住摇头为他感到唏嘘。

最后，楚鸣凰的陵墓定在了燕家祖坟。

停灵七日，举国皆悼。

第11章

楚鸣凰下葬后，人群散去。

大雪飘零，墓前只剩了燕时慕。

数九寒冬，他仍穿着素白的僧衣，敛目伫立着，却没念往生经。

楚鸣凰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明明季医师死的时候，师父还能为她念往生经，怎么就不愿意为自己念一念了？”

可这些燕时慕都听不到，楚鸣凰看到他薄唇轻启。

靠近时，正好听到了他低声呢喃的那句：“你慢点走，先等等我。”

她一滞，等等他？师父让她等什么？

楚鸣凰想问问清楚，朝前去抓燕时慕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她黯然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指，这才想起来别人既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话。

燕时慕已经转身离去，楚鸣凰飘在自己的坟前，看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只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寂寥。

她落寞地跟在燕时慕身后，忽然看到路边的雪地里有一个毛茸茸的影子。

一只小黑猫躺在雪中，看上去像是没熬过这个寒冬，被冻死在了这荒郊野外。

面对着这和自己一样，没活过这个冬天的生命，楚鸣凰不禁生出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她蹲在雪地旁，伸手想去抚摸它，在手触碰到小黑猫时，楚鸣凰突然感觉到一阵吸力，将她硬生生拽进了黑猫的身体里。5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蓝绿色调。

【这是怎么回事？】

楚鸣凰发出疑问，但耳朵却听到了一声：“喵呜？”

她抬手，看到的却是黑色的猫爪。

自己附身到了这只黑猫身上？

她现在是一只猫！？

楚鸣凰震撼不已，但很快便也冷静了下来。

当只猫总比当一缕谁也感受不到的孤魂要好。

寒风吹过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楚鸣凰明白，继续在这雪地里待下去，恐怕只能再冻死一次。

她抬头，看到前方的素色僧衣，暗自点了点头，现在只有燕时慕能救自己了！

楚鸣凰拔腿朝着燕时慕的方向狂奔，但这小黑猫的身体早已被冻得僵硬，她一路跑得跌跌撞撞。

没控制好平衡，“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情急之下，她张嘴大喊，发出了凄厉的猫叫声。

燕时慕脚步终于顿了顿，他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走过来，然后拿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原本打算转头离开的燕时慕，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蹲下身，看着小黑猫绿色的眸子，恍惚回想起，多年前自己捡到楚鸣凰的场景。

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她蜷缩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燕时慕向来心硬如铁，却在那天生平头一回动了恻隐之心。

楚鸣凰见他蹲下身，却半天没有动作，又朝前走了两步，蹭了蹭他的手背。

然后她就看到，燕时慕如初次见面一样，朝自己伸出了手。

楚鸣凰的脑袋被人轻抚，感觉舒服极了，不禁从喉头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心生羞耻感，却没法控制自己。

身体突然被一阵温暖包裹住，是燕时慕将她包在了衣襟里。

楚鸣凰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时之间难免怔住。

燕时慕清冽的嗓音响起：“那就跟我回家。”

第12章

楚鸣凰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在“砰砰”乱跳，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也想到了多年前，燕时慕带她回家的场景。

楚鸣凰心里有些失落，恹恹地趴在燕时慕的怀里。

自己在师父的心里，是不是就跟一只猫儿狗儿没有区别呢？

燕时慕抱着楚鸣凰去了灵栖寺，将她放在了禅房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燕时慕的禅房。

小黑猫的鼻子本能地嗅了嗅，空气中全是师父清冷的气息。

她身体已然累极，蜷在禅床上沉沉睡去。

燕时慕盘腿坐在一边，听着小黑猫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内心涌出一阵奇异的宁静。

这几乎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宁静的一个下午。

……

楚鸣凰醒来时，夕阳正要落下，禅房里落下了橘红的残光。

屋子里只有她一只猫。

“吱呀”一声，门打开，燕时慕端着两个小碗进来。

一个碗里装了鱼肉，另一个碗里装了水。

他把碗放在了楚鸣凰的面前，然后就又在一旁盘膝，阖眼敲起了木鱼。

楚鸣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爬起来嗅了嗅鱼肉，是生的。2

她犹豫好半天，最后还是下不了口，只得去舔另一只碗里的清水。

燕时慕睁眼时，看着一口未动的鱼肉，以及被喝空的水碗，陷入了沉思。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起身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裴璟川。

楚鸣凰也从禅床跳了下来，不免一惊。

太子亲临禅寺，想来是有大事。

燕时慕眉头紧蹙，就打算将门关上。

裴璟川伸手一挡：“燕将军，有要事相商。”

燕时慕却不听：“我与太子无话可说。”

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起楚鸣凰曾经嫁给裴璟川，就没办法将他看顺眼。

裴璟川嗓音有些阴沉：“若我要说的事，有关楚鸣凰呢？”

燕时慕动作倏而一顿。

楚鸣凰不明白，裴璟川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自己，而燕时慕又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于是静静悄悄跟在二人身后，走到了院中。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