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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勉力抽出一只手来，换来的却是高钦本能意识地去捉回。

“你说好不离开我的！”高钦有些失控，“阿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玲珑反握住他的手，好让高钦真切感受到她的存在：“好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0

高钦拥住她，在她耳边说道：“阿叶，我真怕……我怕有朝一日，你离我而去……”

“我不是想你去做那些危险之事，不是想你于刀口舔血，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于我而言有多重要……阿叶，我信你，真的，你要信我……”

一句又一句，夹杂着男人的哽咽声清晰传来，玲珑眼中尽是恶毒神色，嘴上却回应道：“自然，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陛下，如今四海动乱，阿翁他们已在殿外等陛下许久了，陛下还是赶快出去吧，莫让阿翁他们担心了。”

玲珑无声传人进来，亲手替高钦洗漱。

昔日俊朗的面容，此刻尽是颓靡神色，唯有见到玲珑之时，无神的眼中方才展露一丝光彩。

玲珑为他束发之时，垂顺的乌丝中，竟梳出大半的白发来。

玲珑一时怔愣住了。

高钦若有所察：“阿叶这是厌嫌我了吗？若是阿叶不喜欢，我马上命人去想办法，定会恢复原来的模样的。”

“不！不必！”玲珑回神，笑得温柔，“陛下这样就很好，就很好……”

仿佛吃下了一颗定神丹，高钦呆呆凝视着铜镜里，浅浅笑着的女人，一时恍惚。

他说：“阿叶你从前不爱笑的，你说，‘既要做一把好刀，便要做到极致，任何的情绪，都是留给敌人的破绽。’”

玲珑脸上笑意逐渐凝固，僵在原地。

“可阿叶你知道吗？”高钦握着她的手一紧，“你只要好好的，完好无损，就是最好的利刃了。”

她从来不知道，她这一把刀，锋利到可伤害得他遍体鳞伤，也驽钝到让人痛不欲生。

这是高钦此生最为得意的作品。

终于将高钦收拾齐整后，玲珑被他一路牵着，远离了那座沉寂到令人窒息的殿宇。

始终不肯放开，哪怕处理政务，高钦也不愿手中的温软消失，那道身影离开他的视线。

无奈之下，玲珑只得暗地里找到机会，对陈国忠吩咐道：“殿里的那具尸体，我不希望再在宫里出现，你可明白？”

第十五章祸国

陈国忠悄然命人把所有同念叶有关的东西悉数找出，生前身后，只要曾沾染过念叶的存在，全部都被打包，随同念叶的尸体一起被扔到了乱葬岗中。

仿佛念叶不曾存在过一般，宫里的人对此默契地缄口，避之不及，如同对待瘟疫一样，只恐牵惹自身。

天牢里的命案，被玲珑设法遮掩了过去，知情之人尽被处决，而高钦也似乎失忆，从未再提起，也对玲珑的做法熟视无睹。

玲珑宠冠后宫，偌大的后宫，众人之位形同虚设，种种的特殊恩宠，玲珑成了大楚开国以来的先例。

帝后恩爱和谐，大楚皇宫之中，随处可见其相伴左右的身影，便连上朝听政，高钦也不曾刻意避开玲珑。

时日一久，便酿成了一个局面。

后宫插手朝政，乃是历来的君王大忌。

满朝文武，本是对此皆持反对态度，纷纷上奏，然而高钦执意如此，比之当初念叶迫害皇嗣之时，更为固执，甚而至于，像是为了堵住流言口舌，有些重大的决定，高钦仍会过问玲珑的意见，方才批阅。

朝中大臣联名上书，一口咬定玲珑乃祸国妖后，跪在了玄武门外，恳求高钦下旨发落，以免重蹈前朝覆国之难。

消息传到高钦耳中时，玲珑就在一侧陪伴，陈国忠斟酌再四，方才禀道：“皇上，宫门外，众位大人已跪了一天了，中堂大人说……”4

“说了什么？”高钦颇为不耐。

陈国忠小心看了玲珑一眼，见玲珑神色并无异样之后，道：“中堂大人说，倘或皇上不给满朝一个交代，便要，便要自戕于玄武门外……”

“放肆！”

高钦一手操起茶盏摔去，瓷片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

玲珑忙上前道：“中堂大人是高妃娘娘的父亲，阿钦一贯对待高妃娘娘不薄，不要为了我，让楚国损失这样的栋梁之材。”

仿佛是为了弥补，自那日后，高钦不许玲珑称他为皇上，只能唤作阿钦。

静默了片刻后，高钦牵着玲珑的手，摆驾前往玄武门。

高钦握紧了玲珑的手，郑重承诺：“朕绝不会，将你置身于险境之中。”

玄武门之前，朝中大臣，以及京畿史吏，近百人脱去乌纱，匐身拜倒，以无声逼迫高钦妥协。

众人见状，以为终于能使帝王迷途知返，却不料，在高中堂上前慨然请状时，高钦突然拔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高中堂。

一剑毙命。

不过眨眼之间，脚下便多了一具尸体。

高钦将剑掼在地上，负手而立，道：“还有何人想来一表忠烈之心？若是倚老卖老，朕不需要这样的忠义之士。”

玲珑正欲开口，却不意高钦攥紧了她的手，高声朝那些满面惊恐之色的朝臣道：“皇后与朕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既想要她的性命，那便先行取了朕的性命去。”

神色认真，语气郑重。

玲珑身躯一震，另一只手悄然攥紧，面上却露出感动，柔声道：“阿钦……”

震慑话语说完，高钦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连玲珑也不顾，便径自离开。

第十六章阿钦，救我

高簌听到高钦当场斩杀自己父亲时，惊愕之余，便剩怒火中烧。

才刚踏出殿门两步，就见玲珑笑意盈盈，孤身一人迎面走来。

“啪——”

高簌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掌，清脆响声过后，但闻高簌声嘶力竭大吼：“你个贱人，竟敢陷害本宫的父亲？！”

究其根本，一切的发生，皆是因为玲珑的僭越所为。

她的父亲口出忠言，而高钦是由高家一路扶持上位，为了在外声名，一向不会明目张胆与之为敌。

此次竟敢当众做出这样的事来，高簌不得不怀疑，是玲珑在高钦耳根子挑拨。

玲珑挨下了这一掌，当即一掌回敬。

一把推开了处于暴怒边缘上的高簌，玲珑冷笑道：“当日你用巫蛊之术陷害乔念叶，又假意同我交好，便是想看我们两虎相斗，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会册封我为皇后，并且，让我享受如此的殊荣……”

高簌一个不防，没能料想得到玲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力气竟然是大得出奇。

仿佛听到了后背脊骨碎裂的声音，高簌竟然隐约感受得到一股森冷惧意攀爬上了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她蓦地打了一颤。

高簌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想要从地上站起：“你不过是一介庶民，布衣出身，仗着一张狐媚的脸便可同我争夺恩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似乎触及到了底线，玲珑不依不饶，竟是如同当日对待念叶一般，一脚踩上了高簌的手背。

“你利用我在先，只要我想，别说是你那老不死的父亲，就是你，在本宫面前，也不过轻如蝼蚁。”玲珑笑得得意，“庶民又如何？你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