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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亭看不下去，只能憋屈地背过身去。

她不想听宋意欢说话，也知道自己不该怨恨一个孩子。

可她的孩子躺在手术室里，她不是圣人。

她现在连这一家人都不想看见。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贺山亭赶紧跑了过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却只是叫她先冷静，才看向她身后的人。

“你们是孩子的亲人吧？”

苏父苏母都点头，医生扭头看向在场其他几个人：“你们谁是O型血？小孩需要输血，血库刚刚被调走了一批，还没补上，你们谁能给小孩输血？”

贺山亭的心猛地一沉，朝宋意欢看过去。

果然，下一秒他立刻上前：“我是，我可以……”

贺山亭冲过去拉住他：“不，你不可以！”

宋意欢的妻女就在一旁看着她，她只觉得此刻有千万把刀在凌迟她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情形？

宋意欢也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要阻止自己。

可贺山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知道，必须要阻止宋意欢。

苏母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对过去耿耿于怀，也急得不行。

“他能救小橙子！你就不能放下过去的恩怨吗？”

苏母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她不松口，小橙子就没救了。

贺山亭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女儿的伤势未明，现在还需要输血抢救。

她的神经每跳动一下，头就更痛一分。

所有的声音砸向她，让她眩晕不止。

强烈的耳鸣声响起，贺山亭崩溃地抱住头，大喊着：“直系亲属不能输血！”

第24章

走廊霎时变得寂静，贺山亭大喊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心上，都是一阵极强战栗。

刚才还吵闹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一秒，两秒，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

贺山亭呆站在原地，面前的宋意欢也愣神。

医生脸上的焦急也多出两分错愕，园长先稳住心态，上前说道：“我是O型血。”

“你先跟我来。”

医生把园长带走，走廊再度恢复安静。

苏父苏母还没回过神来，墙边江江和她的妈妈也都看着这边。

一时间他们也觉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跟我过来。”宋意欢率先回过神，拉着贺山亭往一旁走。

贺山亭被他拉着，呆愣得没有任何反应。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山亭抬头看他，他还是那副怀疑的模样。

从过去到现在，宋意欢对她的信任都少得可怜。

哪怕刚才她被迫说出那样的事实，把自己的尊严的踩在脚底，他也还是先怀疑她说的话。

比起爸妈和江江妈妈的视线，现在宋意欢的视线，才是真正的刺痛她的心。

“你觉得我在编故事，就为了阻止你救我女儿？”

贺山亭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意欢抿唇，“我只是想和你确认，小橙子她……”

“小橙子是你的女儿，你满意了？”

贺山亭握紧拳，呼吸都在发颤。

“可你不是……”

贺山亭实在不想听到宋意欢的任何质问，打断他。

“我女儿现在在里面急救，我没心情在这里和你玩认亲的戏码，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带着她们离开。”

江江说是自己推了小橙子，无论是真是假，现在她都无法面对她们。

贺山亭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强撑的理智让她看起来随时会破碎掉。

宋意欢不忍，只能先答应她：“我让她们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你。”

贺山亭不答应，但他已经转身朝手术室前走。

贺山亭跟在他后面几步的位置，看着他对江江妈妈说了几句话，江江妈妈很快抱着江江离开。

她走回苏父苏母身边，脚步虚浮，刚颓丧坐下，苏母又凑了过来。

“你刚才……”

贺山亭眼睛涨得生疼，声音都发虚：“妈，我现在好累，能不能等之后再说。”

苏母也只好闭上嘴。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两边长椅上，贺山亭和宋意欢沉默着对望。

里面是他们的女儿。

他却不相信。

贺山亭甚至都开始害怕，如果小橙子真的是被江江推倒。

宋意欢要怎么做？

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委屈她的女儿。

可现在，他知道小橙子也是他的女儿。

他又会怎么选？

贺山亭靠在墙上，眼泪不停流下，完全止不住。

小橙子就是她的命，绝对不能有事。

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

贺山亭急急起身，眼前瞬间被黑暗遮挡，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跑到了医生面前。

视线慢慢恢复清晰，她看到医生脸上轻松的表情。

“手术很顺利，观察8小时，没有问题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谢谢医生。”

贺山亭长舒一口气，脚下又是一软，苏父苏母都扶着她，才没让她摔倒。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25章

三人转身，又看到宋意欢。

苏母拍了拍贺山亭的手臂：“你们需要好好聊聊。”

刚才贺山亭说出那样的话，看得出来，小江和他们一样惊诧。

现在有很多时间能把话说清楚了。

小橙子没事了，贺山亭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再看宋意欢，贺山亭虽然还是笑不出来，但心里的重量还是减轻了不少。

两人去到医院天台，冷风一阵一阵割着贺山亭的脸，将她的眼吹出泪水。

她的眼睛红肿不已，这会儿更是觉得疼痛无比。

宋意欢站在她身侧，风里裹着他的声音：“那个孩子，我以为你当年打掉了。”

所以刚才，在贺山亭喊出那句话后，他没能第一时间接受。

“当年你决定不要她的时候，我在医院看到你，我从来没想过你留下了她。”

贺山亭轻嗤一声，也不打算解释自己是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无论我是打掉还是留下，你不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吗？”

她还记得当年，宋意欢和许芷茵一同对自己的嘲讽。

在他那里，毫无信任价值的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不值得被相信的，不是吗？

“那是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

贺山亭偏头看向他，脸上笑意复杂。

像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一样，她现在也抱着一种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话的心态。

宋意欢想要怎么辩解呢？

她好奇。

倏地挂起一阵大风，贺山亭被吹得往后退了两步，听见宋意欢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你。”宋意欢看向她，眼里装着和她同样的痛苦。“等我知道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贺山亭静默两秒，明白过来，宋意欢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

这才更让人难以接受，不是吗？

“所以你觉得，我们就该永不相见，当做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被出轨的老公设计，以为这样能威胁她不离婚。

她差点因为这件事，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

可在宋意欢口中，这件事轻得像是羽毛。

“你可以做到，但我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意欢辩称。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大律师，如果小橙子醒来，告诉我们真的是江江推她，你会怎么做？”

贺山亭故意向他发难，在他沉默的中，她讥讽地笑了两下，转身便离开天台。

她知道宋意欢选不出来。

就算知道小橙子是他的女儿又怎么样？他还有别的女儿。

贺山亭回到病房，小橙子还在麻醉中没醒来。

不善言辞的苏父的眼睛也泛着红，看见她的时候，苏母才擦掉眼中的泪。

“你们谈得怎么样？”

“没什么好谈的。”贺山亭一脸冷漠，小橙子在前，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小橙子呢？她真是宋意欢的孩子？”

苏母担忧中带着责怪，虽然她不常在贺山亭身边，但她也知道贺山亭不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小橙子如果真是宋意欢的，又似乎是坐实了贺山亭出轨。

算算日子，那会儿贺山亭可还没和谢聿丞离婚。

“我发现谢聿丞出轨之后，和他吵架去了酒吧，喝多了。”

“宋意欢只知道我打算流产，不知道孩子是他的，也不知道我当时没流产。”

贺山亭和父母解释，也还是下意识美化宋意欢。

他只是不知道，不是不相信。

至少这样说，对小橙子来说才不是一种伤害。

第26章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苏母叹气：“所以你才不告诉小谢？”

贺山亭点头。

谢聿丞亲自设计她，以为她会因此改变想法。

但他没想到，她会怀孕。

她不能打掉这个孩子，也不能不和谢聿丞离婚。

“本来就不是他的孩子，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既然离婚了，就该各自安好。

“今晚我守着小橙子，你们回去休息吧。”

苏父刚张口，贺山亭抢在他前面说话：“你们今晚休息好，明天才能来替我。”

“我们要是都累倒了，谁来照顾小橙子？”

贺山亭成功说服二老，让他们回了家。

她独自一人守在医院，隔着玻璃看着还没醒来的小橙子，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小橙子更小的时候，有次发烧没有及时发现，烧成肺炎。

昏迷不醒了几天。

当时她也是这样站在病房外看着她。

贺山亭时常觉得自己，做了母亲后，泪腺变得更发达了。

她长长吐了口气，默默擦掉脸上的泪水。

晚上，小橙子被转到普通病房。

贺山亭脑中绷紧的神经才有点点松懈。

她趴在床边，也不知不觉睡着。

白天的事情侵扰着她的心神，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