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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我元气大伤，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一醒来便听桃枝说，裴不弃立了我们的儿子为太子。

她眉飞色舞：“小殿下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现在宫里都说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呢。”

我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先前的感觉更加真实，裴不弃似乎真的在着急安排一切。

我坐月子的时候，裴不弃每天下朝都会来陪我，一些奏折，就直接在我殿里看。

乳母抱着孩子在一旁，我们一家三口和睦美满，羡煞旁人。

只不过裴不弃每过一两个时辰便要出去一次，问他去做什么也不说。

我问他的随侍太监，太监也是支支吾吾。

我佯装发怒，太监干脆跪下，大有一副“你就算砍了我也不说”的架势。

我无奈挥手作罢。

但下次裴不弃又匆忙离开宫殿后，我便换上了衣物，悄然跟上去。

桃枝劝我：“娘娘，您还没出月子呢，不宜出去见风。”

“别多嘴。”

我抢过她的衣服套上，以宫女的模样追了过去。

皇宫里就这么大，转了两圈就找到了裴不弃所在。

他就坐在御花园里，不停地咳嗽着，纵然有日光照耀，可他的身形却异常单薄，甚至隐隐散着寒气。

太监在旁边带着哭腔道：“殿下，招御医吧！您再这么拖下去……”

裴不弃摆摆手，咳嗽声停了，但下一瞬，他猛地吐了一口血！

太监吓傻了，直接跪下哭了起来：“陛下！”

我的心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捏住，也顾不得那些了，直接冲了过去。

我一把扶住他，一边呵斥：“快去叫御医！”

裴不弃脸上有一丝愠色，但看到是我后，又化为了无奈。

“你怎么能出来？被风吹伤了身子怎么办？”

“现在是你伤了身子！”我怒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茵茵，治不好的。”

他无奈地笑，抬手让小太监退下，才温声道：“抱歉啊，躲远一点就是怕吵到你，没想到反而让你跟出来吹了风。”

“什么时候还管吹风不吹风……”

我又急又气，扶着他回了宫殿。

我还是召了御医，但御医诊治过后，却查不出裴不弃身上有任何问题。

可他明明形销骨立，消瘦吐血了！

见我又要哭，他反而笑着安慰我：“真的没事。”

屏退众人后，他压低了声音：“茵茵，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40

景阳宫，只有我们二人。

裴不弃其实很虚弱了，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可他先前装得太好了，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我们并排坐在榻上，如寻常夫妇耳语，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下一刻他就消失不见。

他转头问我：“茵茵，你曾告诉我，你是重生归来的，对不对？”

我无声点头。

他笑了，眸中闪耀着阵阵华彩：“其实……我也是。”

这句话如同一道电流贯穿我全身，我身体和意识整个发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也是重生的？”

裴不弃颔首：“前世你我被算计后，你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割腕自尽却没死成，而我被贬出京，此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去。”

他休息了片刻，才继续道：“后来所以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我才知道你被送给了太子太傅，死在了他的手里……”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弄死了太子太傅，其实是在为我报仇！”

他低声轻笑：“我想为你做很多事，重生回来后，你愿意嫁给我，我不胜欢喜，可那时我以为你不过是出于自救，对我没有感情，我总觉得自己再努努力，你就能爱上我……”

他做到了，我的确爱上他了啊！

我这时才知道，早在前世，裴不弃就喜欢我了。

连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说或许是见我在长街被谢青鸾欺负时，又或许是我在马场策马奔腾时，也可能是在宫宴见我一身宫装华贵高雅时……

好不容易重生了，还成亲了，他却一直以为我不喜欢他，便小心隐藏自己的爱意与嫉妒，痛苦纠结的生活着。

可这些，与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裴不弃敛了眸，低声道：“茵茵，重活一次，是有代价的。”

代价？

我忍住了泪，愕然望着他。

“前世听闻你的死讯后，我在关外日夜祈祷，或许是诚心感动上苍，那天我听到神佛问我，是否BB囍TR愿意重来一次……”

“我自然选择了愿意，但神佛说，重生需要付出代价，除了要面对未知的其他风险，还有扣除许愿者的五十年寿命。”

说完，他又疲惫地喘息起来，嘴角溢出血丝。

我为他擦拭血迹，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五十年……

五十年！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扣除掉五十年，还能剩几年！

“不行！”我决然道，“我不同意！你好不容易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凭什么就这样白白被扣掉五十年！”

“我也是重生之人，扣我的命啊，凭什么只扣你一个人的？”

裴不弃笑了笑：“因为是我期待重来的啊，你是被我带回来的，当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而且……”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也舍不得你付出代价，茵茵，往后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没有了你，我怎么能好……”

我哭得泪眼模糊，抓住他的手，他手心的温度冰凉，如流逝的生命，抓不住，也留不住。

当晚，守着裴不弃入睡后，我悄悄点燃了香烛。

我暗自祈祷，苍天既然能满足裴不弃的愿望，求求也满足一下我的愿望……

41

冥冥中，似乎真的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响了起来。

“你有何所求……”

我立即睁眼，望着虚空，诚恳道：“我愿将余生命数分一半给裴不弃！”

虚空之声道：“你还有五十二年寿命，要分二十六年给他吗？”

“对！”

这样我们能一起活二十六年，再携手死去，岂不是正好？

虚空之声又道：“祈愿之人谢茵，分二十六年命数给龙子，是否确认？”

我刚一张嘴，声音却被一只手堵了回去。

我转头，却是裴不弃。

他显然也听到了虚空之声，出声代替我回答：“拒绝。”

“裴不弃！”

刚一张口，泪又涌了出来。

心脏如被撕裂，连多看他一眼都会剧痛。

他却笑着摇摇头：“茵茵，你不需要这么做。”

“哪怕你祈愿，也不会成功，因为我的祈愿在先，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今生无虞，平安顺遂，你的要求有悖此愿。”

“可……”

我绝望地想，不分给他命数，他还能活几天呢？

裴不弃依旧从容沉稳：“相信我，茵茵，我是龙子，受上天庇佑，就算死了，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我咬牙，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我不信。”

“我真的会。”

他定定望着我，一字一顿许诺。

又或许是绝望到了极点，我又信了。

“你发誓，你真的会回来找我。”

“我发誓。”

他手指并拢，对天发誓。

我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臂上死命咬了一口，恶狠狠道：“好，如果你不来找我，等我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不弃只抚摸着手臂上的血珠，淡然微笑。

此后的日子，他开始有意为我培养人才。

我们的儿子叫思殷，贵为太子，一旦裴不弃驾崩，继位的就是他。

但思殷年幼，需得有人扶持，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殚精竭虑，像是要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安排好我们此后几十年的人生。

我心疼他疲惫，可也知道这是裴不弃表达爱我们的方式，若是不让他做，他只会更郁结。

我只能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珍惜仅剩的一点时光。

半年后，思殷刚刚学会爬。

这天，裴不弃的精神头特别好，不仅吃了两碗饭，还去上了朝。

上完朝回来，他问我还记得我们的初见么？

我说：“自然记得，你我被陷害，我们被安排到了一张床上，一醒来便躺在一起。”

他摇摇头：“那是你的初见，茵茵，我的初见，你在街上被你姐姐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