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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应该是最清闲的周五下午，乳腺外科门诊竟破天荒连着接诊了几个患者，清闲惯了的张北斗措手不及的同时又有些兴奋。
　　“阿姨，您以前做过相关检查吗？”
　　小张医生拿着体检患者的报告，沉默片刻，看了看患者，是个穿着朴素不施粉黛的阿姨，眼神中充满了疲倦。
　　“没有，我这身体好着呢，不怎么来医院。这回是我一个姐妹拉我来的，说我们这个年纪得定期体检，你们单位这几天刚好有优惠套餐。”
　　作为专业医生，她不应该在工作中掺杂太多个人感情，但每每看到这种饱受生活摧残，将大半辈子奉献给家庭，但自己可能不得善终的患者，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替她们难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
　　但相比这种从检查报告上看就严重怀疑患癌的人，她还算好命。
　　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知道她这种能随时自我疏导的佛系青年为什么会因为一场失恋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阿姨，您这里长了个小结节，但在报告上是不能确定它性质的，您最好去专科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说出客观事实，引起患者重视，又不能刺激患者让她在还未确诊前产生悲观的设想，这是门诊医生需要用大量实践总结出来的谈话技巧，她还没有很好的掌握。
　　“哎呀，我就说不来查，一查就是事。我哪有空去专科医院，家里店关半天都不行。”患者叹气，似乎是不想看了，“我们家孩子正上高三，我也没那个空啊。”
　　患者凑近低声问，“大夫，您就告诉我，这个是好还是不好？”
　　张北斗没有中计。
　　“阿姨，现在大医院看病都可以网上预约，您挑一个不太忙的日期去就行。”
　　“我哪会上网啊，这都年轻人弄的东西。”
　　“您把手机拿出来，”她在心里暗暗叹气，给自己洗脑说要冷静要耐心，“我教您。”
　　微笑服务，避免投诉。
　　就这样，一个看体检报告的患者花了十块钱挂号费，在张北斗的门诊里享受了一个多小时的VIP待遇。
　　送走打开话匣子不舍得关上非要跟她唠叨婆媳关系的患者，小张医生口干舌燥，发现500ml的水瓶已经让她牛饮见底。
　　张北斗看了眼医生工作站，确定暂时没有候诊患者后，拿着自己嫩绿色的小青蛙水瓶，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香林妇幼工作人员平均学历不高，但颜值却是整个香林区公家单位的天花板，以至于在校期间一直是“系花”的小张医生在这里很不起眼。
　　很不起眼的小张医生一边接水，一边透过黑框近视镜朝导诊台看。
　　导诊台里面站了两个高挑美貌的年轻女孩，穿护士服的是导诊，穿蓝西装的是收费员。
　　张北斗在看她们，她们有说有笑的，也时不时向她投来……略显花痴的目光。
　　是错觉吗？
　　在妇幼干久了，会开始有蕾丝倾向？她张北斗看上去是个女A吗？
　　张北斗打好水，一边拧瓶盖，一边朝镜子打量自己，全然没发现身边还有个身着黑色大衣的高挑男人。
　　那男人弯下腰，一张比例完美的建模脸出现在镜子中，映入张北斗视野。
　　“学姐……”
　　张北斗被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一跳，水瓶掉在地上。
　　“……你竟敢拉黑我……”
　　那人表情阴郁，充满了怨念。
　　身穿藏蓝色刷手衣，外套白大褂，头上一顶猫猫头卡通手术帽，脸上戴着外科口罩和眼镜，张北斗自信今天的她和那天在学术年会上光鲜亮丽的职场精英不是一个人。
　　他一tຊ定是认错了。
　　她不是她。
　　张北斗来不及捡起掉在地上洒了一地水的小青蛙水瓶，故作镇定的将刻有自己名字的胸牌塞进了口袋，快速离开了茶水间。
　　不认识……不认识……
　　看不见……看不见……
　　人高腿长的绝美青年不顾在场女性的集体关注，尾随猫猫头手术帽“白大褂”一路小跑进了妇科诊区。
　　“学姐，你没拿杯子。”
　　绝美青年在张北斗反手关门的瞬间发挥腿长优势，探进半个身子，将重新装好水的小青蛙水瓶递给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北斗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对方蹬鼻子上脸，赖着不走，“学姐，你不但拉黑我，还装不认识？这么始乱终弃，还说自己不是随便的人？”
　　What？
　　她始乱终弃？
　　她是个随便的人？
　　睡了不谙世事的学弟，不打招呼抬屁股走人，然后学弟发信息讨要说法，被她拉黑联系人，学弟找上门来，还装作不认识……说她始乱终弃很随便，逻辑上没问题。
　　难道她张北斗真的觉醒变成“海后”了？
　　“咳，那个，”张北斗感谢自己的工作服将自己裹得很严实，能遮住她现在的糗态，“我上班呢，你别闹。”
　　……
　　咦？这场面有点……
　　怎么有点霸总和小娇妻内味儿……？
　　“霸总”张北斗开门指了指墙上的标识，“这里是妇科，男士止步。”
　　可惜“小娇妻”只关注到了她门口显示的“乳腺外科”。
　　“嗯，那好吧……”
　　男人带着失望的眼神离去，看的张北斗有些内疚。
　　站在导诊台往乳腺外科方向观望的导诊护士和收费员见那个超级大帅哥往她俩这边走，赶紧各就各位，装作一副“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的专业模样。
　　导诊：“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男人：“挂号。”
　　收费员掩不住兴奋，“您跟我来，请问挂哪一科？”
　　男人：“乳腺外科。”
　　收费员坐进自己的工位，微笑问道：“有医保卡吗？”
　　男人：“自费。”
　　收费员：“说一下基本信息。”
　　男人：“吴咎，男，28岁。”
　　以为他是帮家属挂号的收费员：“……啊？”
　　在策划下班怎么溜能不被发现的小张医生见医生工作站提示有候诊患者，顺手按了叫号机让患者进来。
　　诊室门把手向下转了一下，一条大长腿映入眼帘。
　　“学姐，惊喜不？”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给了她安全感，张北斗直起腰板，严肃道：“学弟，我有患者。”
　　“我就是患者。”
　　“学弟，”她推了推眼镜，强调道：“这里是乳腺外科。”
　　“嗯，我知道，”他也很严肃，“我乳腺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