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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下了一场雨，第二日，又是一片清明。

何笙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画展的门票，她看了两眼，正准备丢掉，却见信封里还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结婚二周年纪念日，请不要拒绝我。”

何笙手顿了顿，终究没能丢进垃圾桶。

她叹了口气，出了门。

到门票上的地址时，画展的门大开着，门外没有一个人，进去的闸机始终开放。

何笙愣了愣，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见了满墙的画，都是空白的。

只有正中间一幅画，是当初，顾昀亲手为她画下，又划破撕烂，丢进垃圾桶里的那幅。

似乎被修补地极为好，若不是仔细去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何笙站在正厅之中，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画能修补，感情为什么不可以？”

修长的影子遮住光明，落在何笙脚下，随后，停住了。

何笙轻笑一声：“真的修补成功了吗？”

她缓缓走到画前，看着画面中她笑得灿烂的脸，不觉竟有些恍惚。

那时她一心想要和顾昀永远在一起，后来他们结婚了，两年，到现在，已经结婚两年。

可结果，是她想要的吗？

何笙伸出手，指甲轻轻划开裂缝，随即用力一撕。

伴随着画布撕裂的声音，画中人笑着的脸，瞬间空白消失了。

她讲碎屑丢在地上，淡淡道：“或许你觉得我是来跟你叙旧，但我这次来，只是来和你做最后的了断。”

第26章

她始终觉得所有的分别，都要有始有终。

或许独自飞往晶岛的那次，是伤心大过原则，那么这一次，她很理性地站在了这里，和顾昀做最后的道别。

何笙缓缓转身，顾昀就站在她身后。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眉角发梢，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光晕。

他还和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顾昀紧紧抿着唇：“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何笙笑着说：“这几年，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顾昀，机会总会用完的，不是吗？”

顾昀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弥补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会做到。”

“不需要你做什么。”何笙笑道，“你也知道，我身边有人了不是吗？”

“我查了，他就只是个医生！”顾昀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最讨厌骗人了吗？为什么还要编这样低级的谎言？”

何笙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啊，我最讨厌谎言了，却还是要编造谎言欺骗你，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顾昀一顿，手上力道缓缓松开了。

何笙抽回手，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地说道：“因为我想让你死心，别再纠缠我，不惜打破我的原则，就是这样简单。”

顾昀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何笙，茫然道：“你从来，不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的何笙早就死了。”何笙冷笑一声，“带着对你的爱，一起死了。”

顾昀木然地看着她，喉咙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笙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去：“离婚协议书签了，这是最后的通牒，我不想撕破脸皮做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明天上午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身后却传来顾昀的声音：“真的，不要我了吗？”

何笙心脏骤然一痛，像是被刀插进去，将心揉烂搅碎了，几乎疼的直不起腰。

她咬牙，从齿间挤出声音：“是！”

所谓割舍，就是要从心尖割下某中东西舍去，或许疼痛，但那是一时的。

总有一天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愈合。

何笙离开画展后，开车刚几步，竟发现车轮爆了胎。

她下车，看着地上不知哪来的图钉皱眉，这里比较偏僻，刚想打电话叫拉车公司，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的车床缓缓落下，林安白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就出现在了何笙的视线之中。

他看了眼地上爆了的轮胎，用中指抵了抵眼镜：“需要帮忙吗？”

何笙淡淡拒绝道：“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并不觉得林安白会对她安什么好心。

林安白淡淡道：“或许我们该聊聊，关于一些你的事。”

何笙看向他，林安白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比如，我在佳倩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你的耳环，你说，我该不该交给警察？”

第27章

何笙一顿，看着林安白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慢回退了。

回退到了那个雨夜，山林。

何佳倩那天来找她去后山，说小时候她们一起栽种的月季，开花了。

她并不认为何佳倩安了什么好心，有些犹豫，可回想过往的那些开心时光，还是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她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何佳倩就站在雨里，连伞也没打。

她看着她，将一朵朵鲜艳开放的月季握在手心，缓缓碾碎。

她的头发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脸侧，眼神中散发着恶寒的光。

何笙知道，那天顾昀找过一次何佳倩，可却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只知道，何佳倩那天，是真的想杀了她，就像是一年前开车撞她时，怀了巨大的杀心。

她拿了把尖利的刀，何笙在推搡中，被扯下了一只耳环，在匕首刺向她面门时用力一推，眼前的画面被掉落在地的雨伞遮挡，她只听见何佳倩尖叫了一声，随后，不敢再回头地，拿着雨伞跑了。

她本以为，那一推并没有任何伤害，加之太在乎何母的感受，所以，没有选择报警。

可第二天何佳倩的尸体，就在河下游被找到了。

她死不瞑目，脸上却诡异的在笑着，像是对她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奇怪的是，她家是靠河修建，可何佳倩约她的地方在后山，离河流将近一公里。

她不可能一推将人推出一公里，自然没有嫌疑。

可如果那只耳环被人找到，自然又要多很多的麻烦。

何笙闭了闭眼，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她并不想和林安白有太多接触，冷声道：“麻烦了。”

林安白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称不上厌恨，也称不上喜欢，只是平淡的，平淡下，却又仿佛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蓬勃汹涌。

随后，他收回目光，踩下了油门。

车辆在树林间缓缓向前，何笙问道：“你为什么会拿到耳环？”

她记得当时何佳倩被打捞上来时，手中紧紧握着，里面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能确定，何佳倩握着的就是她的耳环。

怎么会在，林安白手中？

她怀疑地看向前座，半晌，她听见了林安白平静地声音传来。

“因为，她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啊。”

何笙眸光一顿，只觉得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恶寒：“什么意思？”

林安白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她的笑。”

何笙皱眉看向他，林安白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候，我总被同学霸凌，或许我的家庭中，从来都是冷漠的没有感情，带着满身伤回去，他们也只会说，没用……”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那天我的伞被人抢走了，她路过时，好心为我撑伞，问我，冷不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她笑得太暖了，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将这笑容，留在她的脸上。”

“可惜，多了一个你。”

林安白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笙一顿，随即便听见他说。

“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