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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知的悲伤是慢慢发酵的，她在接到通知的前十分钟仍不可置信，一直到舅妈开始哭，她才回到现实。

　　母亲早已昏死过去，被人送去了病房。

　　南知牵着南钰，颤抖着，抱头痛哭。

　　医院走廊那样长，长得仿佛看不见出路。

　　但南知不能再软弱了，母亲病倒，弟弟年幼，父亲更不能一直躺在医院，她得回家准备父亲的衣物，证件，以及通知亲人。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乌云密布的天终于降下暴雨。

　　手机在雷声中不停震动，她终于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查看。

　　几十条未接来电挂在屏幕里，只是片刻的间隙，新的信息又刷了出来。

　　南知浑浑噩噩地回过去。

　　然而她还没开口，听筒对面便是一句句追问。

　　那一刻，窒息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爱会伤害一个人吗？

　　那天之前的南知可能会说，不会。

　　但后来她懂了，不成熟的爱也会伤人，它或许不尖锐，但依旧能磋磨得相爱的两人面目全非。

　　在那个暴雨夜，在她看见等在筒子楼下的封呈时，她依旧承认，她还是喜欢的。

　　可就像这场疾风骤雨，躲在屋里的时候觉得温馨安逸，置身风雨之中，却只会想要逃离。

　　于是她说了分手。

　　狠心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

　　“这洗手间水好凉。”夏静的声音将南知拉回现实。

　　她笑了下，对回来的夏静和南钰说：“上车吧，车里开了暖气。”

　　“好，”夏静朝后车门走过去，回头看了看南知和封呈，“你俩刚才站着，不冷吗？”

　　南知朝封呈身前靠了靠，微微仰头看他，“你冷吗？”

　　封呈凝视她半晌，握住她的手：“不冷。”

　　“你们不冷我可冷死了，快走吧。”南钰缩着脖子，第一个上了车。

　　G63很快驶离八盘山。

　　一年到头的最后一个月，尽管距离跨年尚有距离，街道却已经开始有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南钰在聊今年的贺岁档电影，从动作片聊到合家欢。

　　南知落下一点车窗吹风，路边飘来几句歌曲，是Beyond的一首老歌——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教我坚毅望着前路……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南知撑着腮出神，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

　　她想起童年，想起那些泛黄的午后画面，她骑着父亲的“马马肩”，去看长江，去逛人山人海的动物园。

　　父亲会温柔地说，以后我们妹妹就会长这么高，比爸爸还高。

　　后来她长大了，父亲带她去高中报道，她走在后面，陡然发现不知何时，父亲的后脑勺多了很多白发，肩也不再似年轻时挺拔。

　　那时，她尚不知每个人的时间长度并不一样，只当流年似水，一切都是寻常。

　　恍tຊ恍惚惚的，左手感受到温柔的温度。

　　南知怔了下，慢慢回握，又在泪眼婆娑中笑了出来。

　　-

　　车开回南家所在的小区。

　　下车后，四个人先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午饭，吃完往回走，去停车场取封呈带来的东西。

　　他准备的礼物实在太多，南知清点的时候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今天只是带他回来吃个饭，真没别的意思。

　　但南钰却很积极，因为他也收到了礼物，于是他跟在封呈身后，双手都拎满了东西，像棵圣诞树。

　　南知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提着一箱不重的东西往外站，正好碰到下楼扔垃圾的邻居。

　　相视一笑，邻居问夏静：“今天你女儿回来呀？”

　　夏静和邻居聊了起来：“对，你这是上哪儿去？”

　　“刘红家打牌，你来不？”

　　夏静退休后，生活也很丰富多彩，打麻将、跳舞，去周边踏踏青，搬来江悦新城几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不去了，得回家烧饭。”

　　“行，”邻居丢完垃圾准备走，忽然又退回来，瞅一眼南知，把夏静拉过去，“上次跟你说那事儿，你给你女儿说没？”

　　“什么事？”

　　“就我老板的儿子啊，不是说介绍跟你女儿认识认识？我可给人看过照片了，人家小伙子很愿意见面……”

　　“这事以后别提了，”夏静赶紧打断她，“她自己处着对象了。”

　　邻居一惊：“这么快？人怎么样？你可得把好关啊，条件差了咱可不能委屈姑娘。”

　　夏静觉得无奈又好笑，正要开口，南知在不远处喊她：“妈，走吧。”

　　身穿西装外披大衣的封呈合上后备箱，缓步站到南知身侧，南知很自然地挽住他手臂，对邻居笑了下，“胡阿姨，我们先上楼放东西了。”

　　“哦，好……”

　　邻居应了声，又去看封呈。

　　男人神情淡淡，不笑的时候眼型十分锐利，身高又很高，在年近六十的邻居看来……不太好惹。

　　“这就是小南的男朋友？”趁夏静没走开前，邻居小声问了句。

　　“是。”夏静没跟她多聊，帮忙拎了一盒茶叶，带着人往楼道内走了。

　　邻居目送几人离开，扭过头，围着封呈的车观察起来。

　　正好旁边有个男人经过，被她一嗓子喊过去：“小高，你过来瞅瞅这车。”

　　被叫到的年轻人望过来：“这车咋了？”

　　邻居弯着腰在那研究车标：“我女婿车头也是这标，你懂一点，这车大概多少钱？”

　　“您研究多少钱干嘛？想换车了？”年轻人停了步，往车身看了看，“这车跟您女婿那车是两回事儿。”

　　邻居问：“不是一个牌子吗？”

　　“这G63，贵着呢。”

　　“能差多少？”

　　年轻人手指比划两下。

　　邻居：“那不跟我女婿那车差不多嘛。”

　　年轻人啧了声：“乘十，明白了吗？这车顶你女婿那车十辆！”

　　邻居一惊。

　　没想到夏静这闺女不吭不响，还挺出息的……

第82章 告诉妈一声，今晚我不回来了

　　南家现在这套房子三室一厅，套内面积挺大，但因为条件有限，装修得比较简单。

　　夏静在鞋柜里翻半天，翻出一双用于待客的崭新拖鞋，“来来，进来坐。”

　　又叫南钰：“去把空调打开。”

　　客厅的立式空调顶部挂着防尘帘，一看就是冬天没怎么用过的状态，南钰把温度调得老高，热风呼呼淌出，室内温度升得很快。

　　夏静一边领人进门，一边忍不住回头瞧：“小封有一米九吗，刚才进屋看你好像还低了头。”

　　封呈跟着进门，厅内采光充足，瞄到一张空柜立在墙角，便将礼品件件摆在上面放好。

　　“差几厘米，低头只是习惯性动作。”

　　夏静让他坐，又看看南知：“高点儿好，知知初中的时候本来还挺高，我和他爸还以为能冲到一米七，结果高中就没怎么长了，一直——”

　　她说到这，忽然想起封呈跟南知高中早恋的事，忙把话止住了。

　　南知从玄关过来，听到母亲说自己矮，不免嗔了声：“你说这些干嘛。”

　　夏静笑：“我说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