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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虚虚行了个礼:“苏小姐有何事请说,我还要回去诵经。”
闻言,苏曦月嘲讽一笑:“呦,真把自己当尼姑了?我竟不知佛门之地还能容下你这下九流行当的伎子。”
时书柒神色从容:“佛纳万物生灵,苏小姐身在高位不知也无妨,只是误在佛祖前造下口孽才好。”
听了这话,苏曦月目光一狞:“你!”
时书柒行了礼:“没有其他事,还请苏小姐回去吧。”
说完,她便要转身回庵里ꎭ꒒ꁴ꒒。
可刚走几步,便听身后的苏曦月说:“时书柒,若害你时家没落到如此地步的人还在长安城中,你还能心无旁骛的诵经拜佛吗?”
时书柒步伐一滞,愕然回头:“你说什么?”
苏曦月微扬着下巴,犹如睥睨蝼蚁一般:“你只知时家被判欺君,可知道为何被判欺君,又是谁告他欺君吗?”
时书柒看着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权力纷争,她从前从不过问,时峰不愿家人担忧也鲜少说起。
时书柒覆在腹前的手慢慢攥紧:“是谁?”
苏曦月走到时书柒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吐出:“宇文曜。”
第27章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压在时书柒胸口。
她当即否认:“不可能!”
宇文曜和时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然而苏曦月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的坚定击碎。
“别忘了,宇文曜是先帝的皇子,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只不过当时已经有了太子。”
苏曦月慢悠悠说着:“太子谋反一事便是宇文曜栽赃的,你时家向来是太子党,况时左相位高权重,怎会不受牵连?宇文曜又如何容得下?”
时书柒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只觉大脑有无数蜜蜂嗡嗡飞来飞去。
她竭力保持冷静,开口质问:“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苏曦月轻蔑一笑:“自然是从我爹那儿得知的,况这些党派纷争,多问几句也就明白了,也就你这种蠢货,自以为得了宇文曜的恩情,殊不知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
时书柒身形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心上人,竟是让她失去亲族的狠心人!
一时间,巨大的冲击如山洪压过时书柒的呼吸,更觉只觉心肺间有烧红的铁烙着,剧痛难忍。
苏曦月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恩怨还没清了就想入空门,难怪佛祖不收你。”
时书柒脸色发白,猛地吐出口鲜血。
渐渐模糊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喘息了几口气,梦的倒在地上。
正描着时书柒画像的宇文曜心口猛地一紧,手中的笔因为颤抖而晃动。
“哒”的一声,笔尖上的朱砂色落在时书柒的嘴角。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目光凝着纸上那如血的颜色,顿觉有些不安。
良久,宇文曜才放下笔,望向窗外阴沉的天。
不知时书柒怎么样了。
亥时将过,从窗隙渗进的风吹得禅房里的烛光忽明忽暗。
时书柒躺在床上,满额的冷汗。
她紧攥着被角,似是在梦中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爹,娘……”
朦胧中,时书柒只觉自己回到了被抄家那天。
禁卫军带着兵器如强盗一般冲进相府,将所有金银珠宝带走后开始砸东西。
那一天,相府回荡着尖叫和哭声,她眼睁睁看着时峰被戴上枷锁拖去问斩,时铭及其他堂兄弟被捆着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鲜花簇锦,转眼烈火烹油,只剩一片残迹。
忽然间,穿着囚服的时峰站在时书柒面前,厉声指责:“书柒啊书柒,枉爹那般疼你,你居然和害咱们时家的仇人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时书柒无措地摇头:“不……爹,我没有!”
紧接着,满身时血的时铭被母亲搀扶着出现。
母亲哽咽道:“七七,娘对你好失望……”
时铭咳着血,满是求生的双眼望着她:“姐姐,阿铭好痛,姐姐救救我……”
一道惊雷划破漆黑的天,时书柒惊坐而起。
她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
虽值晚冬,里衣却已经被汗湿透。
时书柒惊慌未褪的目光环顾着空寂的禅房,想起梦中爹娘和时铭刀子般的言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曜……为什么偏偏是宇文曜!?
第28章
次日一早。
来送药的黄柯听小尼姑说起时书柒昨日在庵门外晕倒一事,立刻去禅房寻她。
只见时书柒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经文,而她出神的模样,心思俨然是没在上头。
“姐姐,你怎么了?”
黄柯放下药,关切问道。
时书柒回过神后虚弱一笑:“没什么……”
她来念慈菴这么些日子,少见她这样心不在焉,除了因宇文曜的事。
黄柯缓缓坐下,拧紧了眉:“他又来找你了?”
听见宇文曜的名字,时书柒不免又想起昨晚的梦。
手一颤,佛经掉在了腿上。
黄柯追问:“姐姐,如今你还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的吗?”
时书柒拾起佛经,看了黄柯大半晌才犹豫开口:“羡霖,阿铭有没有同你说过关于时家被抄的事?”
闻言,黄柯面色微怔。
他谨慎起身查看外头,确认无人后关上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他这般小心,时书柒更觉心头发梗:“我爹莫名背上欺君之罪,是不是受太子谋反一事的牵连?”
黄柯眉眼间掠过丝迟疑,但最终还是回道:“前太子向来爱与方士为伍,后在东宫搜出写有先帝八字的纸人,先帝大怒,将太子囚禁。”
说着,他缓缓坐下:“时左相觉着事情太过蹊跷,便奏明先帝彻查,不想先帝竟以为左相与太子沆瀣一气,其中虽不见摄政王的身影,但那时他已是亲王,朝内外无不有他的党羽。”
黄柯沉默了会儿,话锋一转:“另外,时兄死前,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个字。”
时书柒心猛地一揪:“什么字?”
黄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时书柒定睛看去,瞳孔不觉收紧。
曜!
见时书柒并不惊讶,黄柯不免有些疑惑。
当日他不说是因此事重大,若传了出去,不仅自身难保,甚至会连累时书柒。
如今她自己发问,他便也说了出来。
“姐姐,你知道是他?”黄柯不由问。
时书柒放下经书,无力下榻迈着腿:“是他……果真是他……”
宇文曜害的她失去所有亲人,害的她流落烟花之地,她却傻傻的将他当成恩人,还总期盼着他能遵守诺言娶她。
想到这些,时书柒只觉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身形一颤,顿觉一股腥甜涌入喉咙。
黄柯见时书柒要倒下似的,立刻扶住她:“大夫说了,你体内余毒未清,不能大动肝火,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时书柒红着眼,扯出个自嘲的笑:“羡霖,我恐怕到了九泉之下,都不敢再见爹娘和阿铭了……”
黄柯听了这话,内心复杂,却也只能安慰:“姐姐,这都不是你的错。”
时书柒咽下满口咸腥,无力摆摆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自这日起,时书柒便总在深夜被困梦魇。
一连几天,人也瘦了不少。
直至这日,时书柒跪在佛前,仰望着佛祖的金身像,想起主持那句“尘缘未了”。
既然尘缘未了,她便去了了。
最后无论是去往极乐世界还是堕入阿鼻地狱,她都无怨无悔。
时书柒磕了头,留给黄柯一张字条,拜别主持便下了山。
不知这回该以何借口去见时书柒的宇文曜正对着时书柒的画像踌躇。
这时,总管一脸喜色跑来:“王爷,时姑娘来了!”
第29章
宇文曜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总管回答:“时姑娘来了,就在前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