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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和侄儿更是哭得跟泪人一般。

　　赵九歌拳头握的死死的，强压着悲恸许诺：“我一定会将兄长完整地带回来。”

　　又宽慰几人一阵，她才带着满身疲惫回了谢家。

　　刚走到院中，就听见谢临渊正和那位素来娇纵的常宁公主站在一起。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谢临渊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看着脸色都比平时要好。

　　他本就生得比旁人白，今日又穿了一件霜色外袍，更像是谪仙一般。

　　赵九歌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谢临渊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我与赵九歌？不过是表面夫妻，不曾有情。”

第3章

　　赵九歌从没想过，谢临渊会如此形容他们。

　　难道过去那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都不作数了吗？

　　她忍不住开嗓唤道：“临渊……”

　　闻声看见她的一瞬间，谢临渊立刻收了笑意，双眸好似凝上一层寒霜。

　　转身拂袖而去。

　　像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赵九歌手里还握着那味辛苦采来的九转藤，胸腔里涩意叫嚣，苦不堪言。

　　常宁公主走过来，眼里尽是鄙夷：“我若是你，得夫君如此厌弃，还不如写一纸和离书，自请下堂！”

　　“免得以后大家提起赵家，想起的不是战死沙场的赵逢恩，而是被休了的赵九歌。让满门忠烈都因为你，成了笑话！”

　　赵九歌听她提起赵逢恩，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

　　兄长尸骨未寒，竟然还要如此受人折辱。

　　“常宁公主，我与谢临渊之事，与我兄长，与赵家何干？”

　　常宁嗤笑一声：“你能嫁给临渊，靠的不就是你们赵家人累世积攒的军功？”

　　“赵九歌，你这般强求，只会给临渊带来折磨，根本不是在爱他。”

　　说完这句话，她便扬长而去。

　　赵九歌站在原地，心间像有岩浆在翻滚，烫得一片血肉模糊。

　　她不爱谢临渊？

　　这世上除了家人，她最爱的就是谢临渊。

　　只是谢临渊，不爱她。

　　赵九歌咽下喉咙里的哽涩，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谢临渊房里。

　　书桌后，他正拿着一本书在读。

　　谢临渊这会儿已经脱了那件外袍，身上只罩了一件青色外衫。

　　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手背上也因为寒气，染上了一层青白色。

　　赵九歌顾不得心里那些情绪，匆匆取下架子上的莲青色鹤氅，给谢临渊披上。

　　“你身子不好，还是穿暖和一点。”

　　谢临渊不动声色地鹤氅拂开：“不必。”

　　他拒绝的语气如同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

　　赵九歌垂眼看着落在地上的鹤氅，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冻结了。

　　从得知兄长死讯后，就一直强撑着的坚强，被轻易击碎。

　　滚烫的泪，氤氲在眼眶。

　　她却执拗的不肯哭出来。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们并未成婚时，关系也算是亲近。

　　她每每离京出征归来时，都会给他带一些边关的稀奇玩意回来。

　　谢临渊虽然谈不上多欣喜，但从不拒绝，甚至还会将东西仔细收好。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她的所有关心弃若敝履，唯恐避之不及！

　　赵九歌慢慢攥紧拳，掌心却被木盒咯得刺痛。

　　她这才想起草药。

　　赵九歌暗暗按下翻滚的苦涩，佯装如常的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军医昨日说的这味九转藤，能延年益寿，也许对你身体好。”

　　谢临渊扫了一眼，声音淡漠又疏离：“你是觉得我快死了，找这些草药给我续命吗！”

　　赵九歌生怕他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总要什么方法都试一试。”

　　谢临渊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些年精心养护，才活到了如今。

　　可这几年病情愈发严重，寻遍名医，也无从救治。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谢临渊却直接将木盒拂落：“你就当我不想活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赵九歌讨厌极了他这副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

　　第一次没忍住脾气反驳：“谢临渊，你我是夫妻！”

　　谢临渊眉头挑起，一双幽寒的眸子直直看过来，目光森冷。

　　“也可以不是。”

　　赵九歌的心像是中了一箭，她预感谢临渊接下来的话，自己不会想听。

　　她捡起木盒，逃避一般快步往外走：“我去交代府医。”

　　可谢临渊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赵九歌，和离还是我休了你。你自己选！”

第4章

　　赵九歌脚步一顿，最后还是装作没听见，匆匆离去。

　　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她，此刻像极了一个逃兵。

　　可她没有办法。

　　赵九歌以为过了今日，谢临渊便不会再提休妻之事。

　　却没想到第二日回府时，竟接到了圣旨。

　　谢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常宁公主一身华服站在谢家众人之间，身侧是一个捧着圣旨的小太监。

　　看见赵九歌，她像是战胜一般高声道：“赵九歌，父皇亲自为我和临渊赐婚，你被休了。”

　　赵九歌整个人像是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个湿透，心也凉得彻底。

　　她看向立在一旁的谢临渊，嗓子里像卡着石子般，摩擦出一片血腥气。

　　直到常宁离开之后，赵九歌跟着谢临渊来到书房。

　　她以为成婚一年，自己已经习惯了谢临渊的忽视。

　　但此刻，还是心如刀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临渊……”

　　“赵将军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谢临渊冷漠的态度，将赵九歌所有的感情都堵住，心脏憋闷的，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了。

　　她死死攥着拳，指甲都陷进肉里。

　　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声音哑声问：“你对这场赐婚是什么态度？”

　　赵九歌甚至想好了，只要谢临渊说他也心悦常宁，便是再不舍，再难受，她也能逼着自己放手离开。

　　谢临渊掀眸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沉默中，赵九歌的心也跟着提起。

　　直到他说：“公主千金之躯，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合适。”

　　谢临渊没说喜欢与否。

　　赵九歌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他也不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有了一个理由，去找皇帝收回圣旨！

　　离开前，赵九歌又看了一眼谢临渊。

　　他背对自己站着，背影如白杨，似青松，高挺修长。

　　若是没病，他也该是朝堂里最耀眼的存在吧。

　　不过若那般，自己更没机会嫁给他了……

　　赵九歌咽下苦涩，抬脚出了门，去了皇宫。

　　……

　　圣旨收回的消息传到谢府时，赵九歌也挨完了五十大板，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陪嫁丫鬟怀玉搀扶着她，手触到她背部的湿润鲜红后，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