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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病容憔悴，头发稀疏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像是随时要离去般。

　　宁语烟坐在病床旁边，早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哭得鼻子发塞，脑袋阵阵发疼。

　　不知道奶奶从哪无意间得知宁爸因诈骗被警方抓走了。一千万，属于那种数额较巨大的，很有可能会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宁语烟起初还是不相信的，直到弄清了事实，是真的，她爸爸真的是个诈骗犯。

　　还说什么挣了大钱，肮脏！

　　真特么肮脏！

　　老太太听到消息后当场晕倒，原本只是以为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却tຊ没想到是患上了癌症，还是晚期。

　　晴天霹雳。

　　宁语烟自责难当，伸手狠狠地抽自己耳光，脸颊通红，五指印明显。

　　一切都有预兆的，都有，为什么她就没有察觉到，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不该听奶奶的。

　　她真该死，真该死！

　　老太太枯瘦如柴的手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浑浊无神。

　　宁语烟赶忙抓住了老太太的手，带着哭腔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脸色苍白，疲惫地闭了闭眼，有气无力的声音：“小烟，你爸爸呢？”

　　宁语烟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在监狱吗。

　　老太太心如明镜，侧过头去，有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奶奶。”

　　老太太抽出被孙女紧握住的手，抬起抹了抹眼睛，转头看向宁语烟，见女生那通红印着巴掌的脸颊，眼圈再次一红，她想要起身，伸手去抚摸孙女的脸颊。

　　可却怎么都提不起力。

　　宁语烟摇高了床头，眼眶里蓄满泪水，牵住奶奶的手放在自己脸颊。

　　老太太温柔地摸了摸，“小烟，疼吗？”

　　宁语烟抑制住哭腔，唇角扯出一抹笑，摇摇头，“不疼。”

　　入眼奶奶那躺在病床的模样，实在无法忍受，脑袋微微低垂，透明的液体啪嗒啪嗒流了下来：“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好，早该带你来医院的，对不起。”

　　“小烟没做错啥，是奶奶阻拦着你，不愿来医院，不愿闻这消毒水的味道，不愿听到机器的滴滴声，会心慌。”

　　老太太为她擦拭眼角的泪，“不要自责，不要打自己，奶奶会心疼。”

　　“也不可以再哭，都不漂亮了。”

　　“你哭，奶奶也不好受。”说着，老太太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宁语烟双肩轻颤，脸颊干涩，她仰起头，强忍着泪水。

　　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和以往的眼神一样，依旧那么慈祥和充满疼爱。

　　宁语烟吸了吸鼻子，拿起湿毛巾为她擦了擦脸：“奶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老太太笑了笑。

　　“要多看看小烟，真漂亮。”

　　怕没多久就见不到了。

　　宁语烟自然能听得出来老太太语气的不对劲，她使劲咬住腮帮子里的肉，血腥味缓慢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试图用疼痛来麻痹自己。

　　“奶奶，我们可以化疗。”

　　“可奶奶不想变成秃子，很丑，还会很疼。”老太太看向窗外，悲叹一声：“小烟，奶奶想要漂漂亮亮地去见你爷爷，前几天梦见他了，说想我了，让我去陪他。”

　　“所以奶奶，你是想要丢下我，去找爷爷了？”

　　宁语烟鼻腔发酸，再次没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可是我只有奶奶了，为什么也要抛弃我？”

　　老太太不忍看过去，她又怎会舍得？

　　可是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不过，越来越差了，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再咋坚持也没有多少用处了，只会更痛苦，她还想把那些退休金全留给孙女。

　　想后面的那段时间陪孙女开开心心，而不是每天面对冰冷冷的病房。

　　“小烟，你知道奶奶怕疼，不想化疗，掉满地的头发，最终的结果还是长眠于地下。”老太太咳嗽了几声，眼皮不由想要垂落，虚弱无力地说道：“奶奶活了七十多年，还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呢，奶奶想出去转转，小烟陪奶奶。”

　　“应了奶奶的要求，好吗？”

九十八. 念念你该减肥了

　　宁语烟轻轻拍打着老人的后背，良久，才哽咽着嗯了一声。

　　奶奶说，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人生难免三灾九难，不必太过悲伤难过，要学会适应，这世上最难以掌控的就是死亡。

　　没几天，简幼要出院了。

　　牧津来病房帮她收拾东西，沈雅淑感谢道：“真麻烦了牧医生，幼幼住院这段时间劳你照顾了，找她谈心。”

　　“不用。”

　　牧津单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偏头看了眼正喝酸奶的简幼，金丝眼镜下的那双桃花眸跃起几分笑意。

　　“这是我作为心理医生该做的，况且，我是把幼幼当做亲妹妹。”

　　沈雅淑无声叹息，愧疚不已。

　　“牧医生，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这次我真是被吓坏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以后我也不会那么强势，一定会站在孩子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牧津嗯了一声，走过去抬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幼幼，记住哥哥的话，要乐观对待生活，不要消极。”

　　简幼乖巧地点点头：“记住啦。”

　　下了住院部的电梯，简幼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宁语烟。

　　眼眶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阿烟。”

　　她叫了一声。

　　宁语烟循声望去，四目相对，两女孩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医院？”

　　简幼没有回答，而是走近宁语烟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哭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转头对沈雅淑说：“妈妈，你先在车里等着我行吗？”

　　沈雅淑看了看两人，点点头，将外套给简幼披好，就走出了住院部。

　　“阿烟。”

　　见宁语烟不说话，她再次开口。

　　宁语烟顷刻回神，两条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简幼，双肩颤动，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奶奶生病了。”

　　闻言，简幼心莫名难受起来，回抱住宁语烟，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此表示安慰。

　　“奶奶，生了什么病？”

　　宁语烟松开了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嘴唇轻启，话语却是沉重的。

　　“胃癌，晚期。”

　　癌症？

　　简幼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眼尾泛起了红，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低了低眸，两个女孩皆沉默不语，许久，她才开口：“阿烟，我想去病房看看奶奶。”

　　宁语烟呼出一口气，调节好情绪，牵起了她的手走进电梯上了楼：“好，奶奶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推门而入，宁语烟故作轻松地说道：“奶奶，看谁来看你了？”

　　“奶奶。”简幼同样装作放松的模样，朝老人笑了笑。

　　老太太歪头看过去，苍白憔悴的脸露出笑：“妮妮来了？”

　　简幼点点头，“嗯，来看看奶奶。”

　　老太太要支撑起身子，简幼眼疾手快地为她摇高了床头，小心地扶着奶奶让她靠好：“奶奶没事，很快就要出院到外旅游去了，想想就来劲儿，生龙活虎的。”

　　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老太太还伸出双臂在空气中比划。

　　简幼又陪奶奶说了些话，抿唇浅笑，“好，奶奶要玩得开心，喜乐无忧。”

　　看了眼时间：“再见奶奶，我妈妈还在楼下等我，先走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慈爱：“哎，好。”

　　简幼看了眼宁语烟，女生会意，跟着她走出了病房。

　　“奶奶不准备......”

　　她没有继续说下来，宁语烟却明白，摇摇头：“奶奶不想每天痛苦地躺在病床上，睁眼是纯白色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我同意了，希望奶奶可以开开心心过完剩下的时间。”

　　宁语烟蹲下了身，眼眸低垂，语气沉闷：“我内心挣扎万分，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简幼酸涩难言，看了眼病房方向：“这是奶奶的意思，比起每天在冰冷的病房度过，外面的热闹喧嚣更令人心安，我觉得能陪着奶奶走完最后一段路，开开心心，让奶奶在世间不留遗憾，这个决定就是对的。”

　　宁语烟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但是她还想自私地让奶奶再陪自己几年，只要看到她人就好，可是这样奶奶会很痛苦的，不可以。

　　“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医院？”

　　简幼眼睫轻颤，随意道：“我来陪妈妈看个病人。”

　　阿烟已经很难受了，这个时候更不想添乱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免她担心。

　　“阿烟，我先走了，你赶快回去陪奶奶吧。”

　　宁语烟站起身，嗓音里带些微哑：“我送你。”

　　“不用，你回去陪奶奶。”

　　话落，简幼就离开了，宁语烟抿抿唇，直到女孩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回到病房。

　　沈雅淑坐在车内时不时看向手机屏幕的时间，心里有些焦急，却始终没有拨通简幼的电话号码催她。

　　可见她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耐住性子。眼神飘向不远处，外面的女孩像是看到了自家车，赶忙小跑了过来。

　　简幼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位，心中忐忑母亲会发脾气。

　　“抱歉妈妈，让你等着急了。”

　　谁知沈雅淑摇摇头，让她扣好安全带，温柔地说：“不用说抱歉，妈妈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