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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曼萍，童童以后就拜托你了。”

　　徐少淮若无其事地将孩子交到孙曼萍手里。

　　宁芸梦怔怔站在旁边，手却不松开。

　　“嫂子，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童童的。”孙曼萍拉着孩子的另一只手看过来。

　　她话说得温柔，可宁芸梦心里却莫名感到不舒服。

　　但看着托儿所里这么多孩子，宁芸梦还是一点点松开了手。

　　离开托儿所时。

　　童童在孙曼萍的怀里朝着宁芸梦大哭。

　　“我要妈妈——”

　　宁芸梦一步三回头，眼眶湿润，满是舍不得。

　　徐少淮却神色漠然，直接拉着她走。

　　“有曼萍在，童童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你别在这里碍眼了。”

　　直到走出托儿所很长一段路，宁芸梦才擦擦眼角的泪花，情绪平缓下来。

　　餐馆和徐少淮的器械厂在同一个方向。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徐少淮突然开口问：“你餐馆那份工怎么还没辞？”

　　“我答应老板等他找到人再走。”宁芸梦小声解释。

　　徐少淮听后只是看她一眼，倒是也没有再多说。

　　快到餐馆门口时。

　　就听见老板娘的大嗓门突然从远处传来。

　　“芸梦——你可算是来了！”

　　老板娘热情朝她跑过来，看见宁芸梦身旁的徐少淮时愣了一瞬：“这位是？”

　　上次老板娘不在，没见过徐少淮。

　　“老板娘，这是……”

　　宁芸梦心一紧，正要跟之前一样装不认识。

　　徐少淮却突然开口：“我是宁芸梦的丈夫。”

　　他居然主动承认了！

　　宁芸梦一时都愣住。

　　然后就听徐少淮说：“她做事冲动，找工作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心陡然一颤，宁芸梦的手紧紧揪着衣角。

　　徐少淮是打心底认为她什么都做不好。

　　她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却爽朗一笑：“说什么话！芸梦可优秀了！她做事麻利，针线活还厉害！她昨天给我衣服修补得可好看了，我去同学会人家都追着我问裁缝店呢！”

　　闻言，徐少淮轻挑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

　　他不想继续寒暄，只淡淡对宁芸梦嘱咐：“傍晚记得去托儿所接儿子。”

　　旋即直接大步离去。

　　宁芸梦站在原地，老板娘拍拍她的肩膀，小声埋怨：“你这丈夫长得俊俏，一张嘴就惹人烦，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点。”

　　听见这话，宁芸梦不禁失神，心里亦生出苦涩来。

　　是，他分明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了他……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老板娘，你说你同学来找我补衣服，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老板娘带她进去，里面竟真的坐着好几个女同志，一见宁芸梦就纷纷热情上前来。

　　“这就是你那位‘巧手’？快快，快来给我看看这件裙子！”

　　“我先来！”

　　几名女人争前恐后。

　　宁芸梦第一次受到这种注目，受宠若惊。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似乎格外快。

　　到了傍晚，宁芸梦去接托儿所接孩子。

　　见孙曼萍亲昵抱着孩子出来，而一贯淘气的童童此刻竟然任由她抱着，宁芸梦心里莫名泛起一些酸楚来。

　　“妈妈！”

　　童童见到她，当即眼神一亮，朝她张手。

　　宁芸梦伸手接过来，礼貌朝孙曼萍点头。

　　“辛苦你了。”

　　一路抱着孩子回家。

　　宁芸梦温声问：“童童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有好多好吃的！还唱了歌！”童童欢喜笑着。

　　“那就好。”

　　宁芸梦跟着笑，心也落下来。

　　旋即却又听童童好奇问：“不过妈妈，什么叫离婚呀？”

　　宁芸梦一愣，心往下一沉：“……谁跟你说的？”

　　“孙老师说，等将来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就会是我的新妈妈了。”

第6章

　　童童瘪瘪嘴，小手搂紧了宁芸梦：“童童不想要新妈妈！”

　　听着儿子委屈的声音，宁芸梦的脑中轰地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孙曼萍竟然会跟一个三岁孩子说这样的话。

　　但此刻她也只能压下情绪，轻轻哄孩子：“不会的，妈妈永远都是童童的妈妈。”

　　回到家。

　　晚上七点，宁芸梦刚做好饭，轰隆一声巨响，骤雨来得猝不及防。

　　大门吱呀被推开，却见徐少淮和孙曼萍同撑一把伞走了进来。

　　“嫂子，雨太大了，我来避一下雨。”

　　孙曼萍发丝被打湿，神色楚楚可怜。

　　不等宁芸梦说话，徐少淮已经拿上干毛巾给孙曼萍：“擦擦。”

　　“谢谢。”孙曼萍柔声道谢。

　　宁芸梦看着，才知道徐少淮原来还可以这么贴心。

　　这时，徐秀莲和徐父也回了家，见到孙曼萍当即热情招待。

　　“曼萍！稀客啊！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

　　“宁芸梦！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曼萍拿双碗筷？”

　　孙曼萍就这么被众星拱月拉着坐在了徐少淮旁边。

　　看着这一幕，宁芸梦心里闷堵异常。

　　饭后，孙曼萍临走前，又弯下腰逗起了孩子。

　　“童童，今天你跟着孙老师回家好不好？”

　　童童被吓得在宁芸梦怀里死死摇头：“我才不要。”

　　宁芸梦忍不住捂住孩子的耳朵，冷冷出声。

　　“能不能别再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

　　孙曼萍愣住，随即委屈开口：“嫂子，你生气了吗？对不起……”

　　一旁的徐少淮当即拧起眉头冷冷看着宁芸梦。

　　“三岁孩子懂什么？这种玩笑话你也当真？”

　　宁芸梦手一攥，忍不住将孙曼萍的话说出口：“玩笑话？难道孙曼萍跟童童说想当他的新妈妈这种话也是玩笑话吗？”

　　孙曼萍脸色倏然一白，立即就红了眼：“我没有说过！”

　　“嫂子，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隔阂，但也不能这样冤枉我。”

　　孙曼萍说着，就突然拉住童童的手尖声问：“童童，你跟老师说清楚！”

　　童童霎时就被她这架势吓得哭了出来，扑进宁芸梦怀里：“妈妈……”

　　宁芸梦抱着孩子心疼不已，就听见徐少淮冷冷呵斥：“够了。”

　　“好好一顿饭，非要多生事，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你才开心是吗！”

　　顷刻，宁芸梦僵在当场，喉咙哽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见徐少淮转头对孙曼萍温声道：“抱歉，我先送你回去吧。”

　　语毕，他带着孙曼萍径直离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徐秀莲朝她翻了个白眼：“搅事精！”

　　宁芸梦抱着还在哭泣的孩子心里一抽一抽痛。

　　隔日早上。

　　虽闹了不愉快，宁芸梦还是和徐少淮一起送孩子到托儿所。

　　来迎的却是另一个老师。

　　正疑惑，宁芸梦就听徐少淮道：“我给童童换了个班，省得你们母子再给曼萍找茬，影响人家工作。”

　　心紧紧揪起，宁芸梦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她确实不愿意孙曼萍继续教童童。

　　到餐馆时。

　　里面有位眼生的女孩正在收拾桌子。

　　老板娘向她招手：“芸梦，之前说找到人就让你辞工，现在找到了，我给你结这段时间的工钱。”

　　虽然料到有这么一天，宁芸梦的心却突然空落落的。

　　“……谢谢老板娘。”

　　接过信封，宁芸梦捏着厚度一愣，“这给多了吧？”

　　“没给多，还有你之前做衣服的钱！”老板娘笑眯眯跟她说，“以后我和我那些老同学还想找你做衣服，价格就按市场价来，你看成吗？”

　　宁芸梦惊讶不已，可看着老板娘鼓励的眼神，她连忙点头：“当然行。”

　　回家路上路过器械厂，却正看见一大群人戴着工程帽迎面走出。

　　宁芸梦下意识往树下让步。

　　和人群相遇时，她耳尖的听见有人朗声笑。

　　“徐工，下个月厂里去国营饭店聚餐能带家属，你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把你爱人带出来给大伙儿见见？”

　　宁芸梦呼吸一窒，下意识等待他的回答。

　　而后，徐少淮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没有爱人。”

第7章

　　本就能预料到的答案，就这么亲耳听见。

　　宁芸梦死死咬着唇，压下心里涌上的苦涩痛意。

　　她没让徐少淮发现，落荒而逃般离开。

　　傍晚。

　　宁芸梦照常接孩子回到家。

　　让孩子出去玩，她正准备做饭，就见堂屋里，徐秀莲正在踩着木梯挂一副全家福。

　　宁芸梦一愣。

　　只见那全家福上，徐父坐在中间，徐秀莲和徐少淮站在后面。

　　没有她和孩子。

　　宁芸梦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去拍的……

　　密密麻麻的酸楚挤满心口。

　　失神间，却忽地听见砰地一声响！

　　宁芸梦定睛看去，却是徐秀莲不小心碰掉了她母亲的遗照。

　　遗照摔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哎呦，吓我一跳！”

　　徐秀莲没半分愧疚，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宁芸梦看着地上遗照上母亲的面容，心狠狠抽痛。

　　她蹲下身去捡开玻璃碎片。

　　就听见徐秀莲讥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