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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洛笙说要亲自下厨。
　　说这话时，他们走在一座颇有岁月痕迹的拱桥上。
　　斜阳倒映在桥下的湖水里，像幅油画。
　　洛笙倏地转身，在厉川面前打了个响指，眼底泛滥伶俐：“晚饭我请你，亲自下厨。”
　　说完，她舔了一口冰激凌甜筒，转身。
　　厉川也是岔了一下神，才没注意到她身后迎面跑来一个小孩。
　　当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扎着两个辫子，在洛笙转身瞬间撞到她怀里，一屁股坐到地上。
　　洛笙懵了一瞬，没管身上的冰激淋污渍，赶紧蹲下，关心询问：“你还好吗？”
　　厉川也上前。
　　小女孩眼睛很大，看一眼洛笙，又看一眼厉川，嘴巴一撇，下一秒哇哇哭出声。
　　厉川从小女孩反应推断，应该是没事。
　　现在哭，大概是吓到了，或者…尴尬。
　　毕竟，小孩也是要面子的，也是会觉得丢脸的。
　　可洛笙却被这惊天动地的哭声吓得六神无主，她记得她姥姥说过，小孩儿骨头是软的，很容易受伤。
　　尽管厉川告诉洛笙没事，她依旧被小女孩哭得揪心。
　　她一个劲安慰，一个劲道歉，一口英文语无伦次：“别哭别哭，你哪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对不起……”
　　小女孩父母听见声音，很快跑过来。
　　小女孩被父母询问检查有没有受伤。
　　洛笙垂着头站在厉川身边，双手紧张的抠着。
　　一副做错事，等待发落的样子。
　　厉川安慰性地拉过她的手腕，带着一点力道地握了握。
　　他本意是不让她抠手，也想宽慰她的紧张。
　　滚烫的掌心圈着纤细的手腕，存在感很强。
　　洛笙咬了一下唇，微微侧身挨近厉川，垂着头，额头快抵到他肩膀了。
　　她另一只手覆过去，拉他手指。
　　他顺势松开她手腕。
　　厉川以为洛笙不让自己牵她，所以很识趣的松手。
　　可柔软无骨的一双手捏着他手心手背，把他整个手掌牵握住。
　　不安时，向安全物靠近，是本能。
　　小女孩没任何大碍，扑进爸爸怀里。
　　小女孩父母又问洛笙，需不需要赔她的冰激淋。
　　洛笙松了口气。
　　气松了，身子竟感觉有些发软，她身体前倾，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磨蹭摇头，嘟囔出声：“不用。”
　　桥上清风拂面，小女孩一家已经走了。
　　洛笙额头还抵着厉川肩膀，双手还紧握着他手掌。
　　一直到手心出汗，她才自觉自己动作主动、亲昵。
　　洛笙松开厉川。
　　她站直，仰起小脸，眼眸水润：“是因为抱着花吗？”
　　这问题没由来。
　　厉川看了下手上的花束，不明所以。
　　洛笙转身往前走：“安抚的抱抱都没有。”
　　她心里补了一句：又不是爱的抱抱，真是吝啬呢！
　　直到洛笙走出数米远，厉川才无奈地笑了一声。
　　厉川是第一次去洛笙住处，以往几次，他都只把她送到电梯口而已。
　　公寓空间横向布置，一室一厅，阳台连接客厅和卧室，视野很好。
　　进屋后，洛笙一点没招呼厉川，直接往房间跑：“我先去换衣服，冰激淋黏糊糊的好难受。”
　　客厅只剩厉川一人，他把花放下，自顾对周遭打量一番。
　　客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空间不算大，主要分为三个区域。
　　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厨具整理得一丝不苟，与中间的休闲区用餐桌隔断，沙发抱枕掉到地毯上，茶几上随意摆放着平板、充电线、耳机、果盘等等，右边是学习区域，有一架子随意摆放的书和资料，书桌上有电脑、文件、各种文具用品。
　　再右边，就是卧室了。
　　客厅与卧室之间是一道玻璃材质的推拉门，此刻，上面映出少女换衣服时的婀娜身姿。
　　直肩，纤腰。
　　圆润，纤细。
　　玲珑曲线。
　　厉川撇开脸，扶了一下眼镜，往阳台走。
　　他想，洛笙应该不知道，那扇推拉门会映出清晰的轮廓。
　　洛笙换好衣服走出来。
　　她穿的随意，浅白色牛仔裤，橙色中长款毛衣。
　　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她看了眼站在阳台的人，拿出主人的姿态：“厉川，你想喝茶还是咖啡，还是果汁？”
　　问这个问题时，她弯腰把抱枕捡起来放到沙发上，顺便把茶几上的电子产品全部收捡到书桌上。
　　书桌更乱了。
　　明明邀请厉川时，洛笙还回忆了一下，家里应该是整洁的，因为前两天才做过保洁。
　　可眼前的…和她想象中有差。
　　厉川从阳台走过来：“喝水就可以。”
　　洛笙看着凌乱的书桌，心道一声‘算了’，去厨房给厉川倒水。
　　她给他泡了两片柠檬。
　　端过去，弯腰放在茶几上：“顾总，请享用您的快乐水。”
　　厉川觉得她这模样好笑，也是真的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有模有样的细抿，如品茗那般。
　　他点头，给出评价：“好喝。”
　　洛笙得意地摆摆头，马尾甩动两下，双手置于小腹前，弯腰弓背：“顾总稍等，晚餐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跑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蹲在那里好一顿找。
　　厉川扶了扶额头，起身脱掉外套，走过去。
　　洛笙蹲在地上，宽松的橙色毛衣罩住大腿，显得小小的一坨。
　　像颗橘子。
　　又像棵伞状蘑菇。
　　厉川失神一笑，因为想着彩色蘑菇，是有毒的。
　　然后视线滑过一尘不染的厨房，质疑她真的会做饭吗？
　　厉川轻咳一声：“需要帮忙吗？”
　　洛笙大手一推，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强硬：“不用！”
　　她从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冰激淋中翻出一个食品盒，打开，里面是包好的饺子。
　　她抱着往厨房走。
　　她说：“过年那会儿我爸妈来了，我们一起包的饺子，没吃完。”
　　厉川抬了抬眉，原来，是请他来清理存货了。
　　洛笙正在往珐琅锅里放水，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别扭，待关上水，补了一句粉饰太平：“可好吃了，全是心意，满满的。”
　　这时，一阵轻铃声响起。
　　是厉川的电话。
　　他看了下，走到阳台接听：“爸爸。”
　　顾渊声音低沉：“你在Y国，是吗？”
　　“是。”
　　“是和…安家女儿一起？”
　　“是。”
　　“你什么时候回国？”
　　厉川顿了一下，视线瞭望窗外，不甚清明：“明天的飞机，十七号不会迟到。”
　　“嗯。”顾渊话题一转，“等你回来，安家的事，我们聊一聊。”
　　厉川大概知道顾渊要聊什么。
　　心里有什么在碰撞着，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回头。
　　洛笙站在橱柜前，怀里抱着食品盒，手指点着，唇瓣欲张欲合。
　　她好像在数饺子的个数。
　　顾渊好像又说了句话，但厉川没听清。
　　他也没问，收回视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