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志非花戚远志(远志非花戚远志)全文小说-(远志非花戚远志)小说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冯贵家的眉头拧了起来,面目狰狞,扬手一巴掌就挥在映翠脸上,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倒是痛快了。
“你敢碰我!”映翠高声惊叫,吵醒了刘茵:“我可是刘家的陪嫁丫鬟!凭你也敢打我!”
“打你又怎样?你再把那两个臭丫头叫来给你撑腰?刘家都不管你了,金家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主子像只瘟鸡,你也一样,金家人想让你在哪儿你就得在哪儿,在我面前装什么主子,拿什么乔!”
“你!”
冯贵家的疯笑不止:“全江州都知道,刘家攀上了金家的关系,升迁举家都要搬去常州了!”
刘茵如遭雷击,从床上艰难坐起:“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冯贵家的一脸嘲笑
“你!”冯贵家的句句戳在刘茵痛处,凭她再好脾气都要大怒,只听她用尽力气高喊:“你给我滚!”
冯贵家的不气反笑,不同她多言语:“二少奶奶,斋饭要凉了,您还是快点吃,这顿没了,可不会像刘家一样给你再补一顿,您可要熬过十日抄经之期,免得死在庵里,让金家祖宗都觉得晦气!”
刘茵怒急攻心,一口鲜血突出,眼泪两行夺眶而出。映翠一把把冯贵家的往外推,两人就这样搡起来,映翠到底未出阁,根本骂不过冯贵家的这个泼妇,被气得涕泗横流,又不敢让刘茵知道,回到房里只敢背过身去。
刘茵只见映翠娇小的身子,肩一耸一耸的,就知道她在哭。
“映翠,到我这儿来。”刘茵唤她。
映翠面对这刘茵,一双眼睛通红,朝她走了过去,刘茵长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所幸是夏天,若是冬季,这日子该怎么过呢。”
映翠泪如雨下,浸湿了刘茵的前襟:“十日好长啊,怎么才能熬过去。”
“十日过了又如何,未来,还会有什么好日子呢?你别去同她吵,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吧,不要费了我们的精力。”
映翠抬起头,一双哭过的眼睛静悄悄看着她:“可是姑娘以后怎么办?”
“刘家,真的要走了么?”
映翠没说话,闪躲着刘茵的眼睛,刘茵明白了。
“我原以为,他们是要去川蜀,还想着,将来要与家人一起,听闻他们定了金家的亲,将我留在江州,还以为那是念及情分,不让我吃苦。没想到,他们是有了更好的去处……”
“姑娘……”映翠慈悲之心大动,哽咽。
“被抛弃的原来是我啊……”刘茵无语凝噎,tຊ终于痛哭起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姑娘……”映翠搂着她的头,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了,在映翠怀里,刘茵哭了许久,像是把一生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哭得手脚发麻。
“姑娘,别把事情想那么坏,”映翠用她有限的智慧,思考该怎么安慰刘茵:“或许,金家真的只是因算命的话才让你在这儿的,回去后,你还是主子,还是二少奶奶,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只是遇到了意外。”
这已经是映翠所有的安慰了,然而刘茵却不会再信。
“新妇过门,连回门都没有就扔在了永福庵……主子?哪儿还能当什么主子。”
“可是姑娘,命是您自己的!不管金家怎样,刘家怎样,就因为他们,这样折磨自己,您不觉得不值么!您才过十五,还有大把好春光,就这样舍得放弃了吗?”
刘茵心头一酸,青春韶华,就这样被辜负了,她真的好不甘心。
二十二
“嘤嘤鸣矣,求其友声。”远志手里的纸鸢上这样写着。
“我们就靠纸鸢,能让她看到吗?”她望着永福庵的高墙道。
“那么高,总能看到吧。”织罗也顺着她的目光,望着高墙:“我听说北方有种纸鸢,只要绑上一根藤,放在天上就能嗡嗡作响,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手艺,江州也没有这样的师傅,若是有就好了。”
“那,或者我去找个哨子?”
织罗想了想:“还是别了,若又搅和进来别人,麻烦的还是她,倒不如我们放高点,在扯断了线,将纸鸢挂在树上,我们的字迹她认得。等纸鸢挂上去了,我们再烧一把树枝,浓烟呛人,把她引来,总能知道。”
远志心想,不管对不对了,做了再说。于是拉开了线:“那你帮我拿着,我要跑了。”
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可是现在,远志和织罗不想让它共白云,只想让它入家庵,远志举臂扯线,不能将它飞得太高,也不能放得太低,好几次,纸鸢都险些落地。织罗在一旁指挥,左左右右,好不容易才接近了永福庵旁边的梧桐树。
“有了有了!快到了!”织罗指着梧桐树的高枝雀跃道:“快把线扯断。”
远志双手将线绕了一圈,一用力,线分成两段,勒得远志掌心卡出一道道红印。两人却全然未在意,而是望着远处的纸鸢,看着它顺着风飘然落下,直挺挺挂在梧桐树上。
刘茵出门的时候,还需在身上披意见薄袍,阳光刺眼,却很暖和,对她刚刚好,映翠搀扶着她,这是第一次刘茵说要出来看看,映翠觉得这是个好征兆,她或许已经打起精神来了。
“我再去那个垫子,石凳坐着凉。”映翠说。
“不用,我就站着,也躺了三天了。”
“诶。”
院子里的有一座凉亭,上面爬着紫藤花,紫藤花盛开将谢,还有一股余香。刘茵靠在凉亭柱旁,正对着太阳,微眯着眼,眼前一片暖暖的红,刘茵虽然累,却舍不得坐下。
刘茵想,怎现在才发觉阳光的好,过去绣绷为伴,虚度了多少光阴。
耳边只有微风和鸟鸣,,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织罗和远志好不好。刘茵想到此处,才有了与世隔绝的实感,自己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个人间了,若要纠结,事实也不是如此么?
如果不是感觉到眼前飘荡黑影,她真会感觉时光不动。
刘茵睁开眼睛,一时光线灼目,她抬手挡住,一会儿才恢复视线,一眼就看到前方高耸梧桐树上,一只随着微风悠悠飘摇的蓝色纸鸢,没想到这里还有孩童玩耍。
“映翠,”她说,指着那棵梧桐树:“看那儿。”
映翠顺着她所说的方向望去。
“找根长点的棍子,把它挑下来吧。”刘茵又说:“或许他们会敲门来找。”
映翠起身去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的工夫,墙外的烟味已经散进来了,刘茵半掩着鼻子,还在奇怪,这玩耍的小孩放着纸鸢就不要了?怎还烧起东西来了?于是挪了两步凑过去,这才看清上面的字——嘤嘤鸣矣,求其友声。那字迹,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织罗的笔迹!
她们在找我!就像是将要枯死的花枝,终于淋到了雨,这就是刘茵此时的感觉。
“姑娘!”映翠从屋里找来鸡毛掸子,绑着一截叉竿,小跑上前:“找不到更长的了,就把它们绑一块儿。”
刘茵接过,找了块离梧桐树最高的石头,麻利地站了上去,叉竿举高,半踮着脚挑弄着挂在树上的纸鸢。
远志眼尖,一眼看到纸鸢异动,用力拍打织罗:“你看你看!”
两人抬头,都看见了纸鸢不寻常的跳动。
“她看见了!”织罗欢呼:“喂!”她高喊。
刘茵在墙另一头也听见了:“映翠,是不是有人在叫?”
映翠贴着墙,仔细听:“好像有,好像没有。”
“是织罗她们!”刘茵确信。
映翠双目熠熠:“当真!”
“你声高,替我喊她们一声。”
映翠忙不迭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喂!是刘家的人吗!”
远志几乎要跳起来,刘茵真的与她们一墙之隔!
“不是,我们是顾家的!”远志高喊:“帮我们把纸鸢弄下来吧!”
映翠还要回答,扭头看,却见刘茵眼眶红了:“姑娘……”
刘茵笨手笨脚地支着叉竿,脸上却是笑着的,她的身体不好,声量本就不高,此刻却一遍遍重复着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看得映翠心里一酸,竟觉得刘茵这个主子真是可怜。
“你们的门开着吧!”远志继续喊着:“我们过来,把纸鸢还给我们可好!”
不等墙内人说好还是不好,远志已转身要走,织罗紧紧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绕到永福庵正门,织罗抬手拍,砸出砰砰响声,砸得手都痛了,门里才传来女人懒懒散散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开一条缝,来了一位比丘尼,比丘尼只露半张脸,眉微蹙,眼半眯,透着不耐烦,与她丰腴富态的形体显得很不配:“找谁?”
不问施主,不说佛语,真是一座落在俗地的庵。
织罗双手合十,垂眸鞠躬:“阿弥陀佛……”
那比丘尼已无多少耐心,敷衍回敬,等织罗说话。
“多有叨扰很是抱歉,可是我们的纸鸢落在这座庵的后院,敢问师父,可否允我们进去拾取?”
“什么纸鸢?没见过。”那比丘尼白了她们一眼,反手就要把门掩上,被织罗死死顶住。
织罗从怀里掏出一块玛瑙牌,比丘尼的眼睛才睁开,放着光,她是开过眼界的,一眼就辨出玛瑙牌的好。
“佛家有七宝,玛瑙为其中一宝,还请师父行个方便,这玛瑙牌就当我们供奉佛祖,积攒功德。”